“也不知道是谁吃得最多。”曲蘖一脸无奈,清酌那份已经被她吃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少不了要分自己的那份。
想起自己几次猛吃干粮的情景,清酌立时噤声,换了一副谄媚的笑,“阿蘖姐姐,回去的路上……”
“行了你。”搓搓手臂上的疙瘩,曲蘖受不了道,“你还是注意点吧,吃得一地都是。”
清酌愣了愣,朝曲蘖那看了一眼,脱口道:“你还不是……”话说一半她停了下来,“不对!”
“……什么?”
伸手抓了一把曲蘖所说的干粮屑,浅色的碎屑混在砂土里,不是很清晰:“这不是干粮,是骨头。”
曲蘖怔了怔,立时伸手也抓了一把,“不错,是骨屑。”
“而且是相柳骨的骨屑。”清酌眯着眼,“起先我还在想,为什么盒子偏偏就在断掉的骨头下面?”
曲蘖一愣。其实她什么也没想。一路上看起来她比清酌冷静,但其实并非如此。看到盒子整个人都放松,别的不是没想到,而是根本没去想。
“这盒子是现场做出来的,但是让人完全想不通的是,这盒子耗费的制作时间不会短。暂且不去想天气原因,如果要不被人打扰,除非是在这工程结束之后,但为什么这么辛苦的挖了出来,又要现场做?况且盒子为什么非要用相柳骨来做?”清酌没注意曲蘖,而是径自说着:“制作这个盒子的人是谁?为什么唯独把盒子留了下来?”
曲蘖低忖片刻,才道:“如果你这么想,盒子的制作者就是布下吞天阵的人。而这……这陷阱跟制作者并非处于同时代呢?”
“你的意思是……”
“若然假设制作盒子的人的目的,兴许只是寻找相柳骨。也就是说,整个事件有两个主要参与人,头一个,挖出了相柳,第二个,用相柳骨制作了这个盒子。但是两人没有关联,甚至可以说不是同时代。”
“也就是说,挖掘和制作,两件事中间有一个不短的时间间隔。”
“但还有一个无法解释。挖出的东西是相柳骨,这在任何时代都该是件大事,那人怎么能完全不受影响的在这里制作?”曲蘖抬头看看骨架,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知道是不受影响?”清酌将盒子用布包起来,递给曲蘖,“这盒子现场雕就,没准就正是匆忙的例证?盒子上的花纹多数未经打磨,其上的图样也并不复杂,不是用来装饰的,而是图腾之类的区别标记。”
“不错。不过再深究下去,也与你我无甚干系了。”曲蘖点头,语毕两人陷入沉默。
一时无话。
日头往西又斜了些。
清酌无聊地靠着相柳骨,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耳边听曲蘖忽道:“你有时候会不会莫名其妙产生一些幻觉?”
“幻觉?”
“比如无聊的时候盯着房梁会突然觉得它要塌下来了,看到水车转啊转啊觉得会飞出去之类。”
“有时候吧,是会这样。”清酌想了想,“比如盯着平板桥看很久,就会觉得它会断掉。”
“那你……”曲蘖看了看清酌,“你有没有幻觉这相柳骨……有点奇怪?”
清酌一愣,抬头看了看头顶,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何止奇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万事万物都在消亡中。开端,过程,终局。
ròu_tǐ从新生到腐朽是从开端到终局的一个过程。
清酌瞪直了双眼。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大概除了她二人,再无别人有缘目睹。
已经泛黄的骨骼生出腐烂的肌肉,这一过程是极其折磨的。腐烂的气息渐渐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体积惊人的烂肉所散发的难闻气味,清酌只觉得就要吐出来。
——从终局到开端的一个过程?
将口鼻掩住,清酌看向曲蘖,曲蘖亦是震惊的神色。
——通常意义下。时间是不可逆的。通常意义下。
顾不得想太多,匆匆提起盒子两人拔腿就往外围跑,难闻的气味随着两人逐渐朝外也奇异的淡去了许多,清酌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然而此刻脑子里除了跑路也想不了别的。
腐肉的气味完全消散的一瞬间,足下传来巨大的震感,清酌心下一惊,一个不稳就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狠了,最要命的是震动完全没有停止,耳边都是碎土的轰鸣声,直觉觉得发生了什么,但无法保持平衡的她根本站不起来,张口喊曲蘖,声音却被轰鸣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