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面,直刃,金蟒皮鞘。刀柄纹样古朴,环首,无装饰。
她眸子缩紧,这样的刀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把——
“云鹊……”六人还未说什么,清酌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握在刀柄——
这个动作在一群武人前是极具挑衅的,但清酌已管不了那么多,将刀抽了出来。
刀刃漆黑,刀身从刃尖往下数共五股放血槽,刀背一股,在刀身中部组成与刀柄纹路相似的图案——
她闭了眼,是熟悉的触及灵魂的鸣动——
还未睁眼,突然听得一句,“这真的是你的云鹊?”清酌猛然睁眼,说话的正是那从未见过的男子,他话语中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严。清酌点头应道:“是。”她低头抚摸刀身,道:“刀刃长五尺,刃上五股放血槽,刀柄纹横纹十九道……你若不信,还有……”她话音未落,那男子便一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带着刀走吧。”
钱平似有异议,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年四人互相看看,徐彪第一个反应过来,抱了一拳,示意其余三人快走,三人赶忙出了藏宝库。
清酌拿着云鹊忽然有种恍惚,四人匆匆离开了轩辕阁,她才终于找回一点实感。
曲蘖在她面前伸手晃了晃:“回神回神!”
“嗯?嗯!”清酌惊了一下,才道:“这都发生了什么?”
“回客栈细细说给你听。”
“嗯。”
轩辕阁藏宝库的门关上。
内里三人具是面色阴沉。为首的一人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绕到了几个架子后面。在那里,静静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人知道。在石松通报之后,他们立刻进去,发现这人还未离开。他用了一种很古怪的方法,竟然从几人面前消失了——
但他仍然没跑成。池宏,轩壤大当家。听声辩位的本事,江湖上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男子随后咬破嘴里暗藏的毒囊自尽。他们仔细检查了男子,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块被明显挖去皮肉的痕迹,这大约是族纹所在。其余的信息丁点找不到,除了能说明是某个家族的成员,什么也不能说明。
但这些比起另一件事根本微不足道——这人正在开的箱子里,放着云鹊。
池宏的脸色愈加的沉下去。
“那刀。莫不是明日的……”钱平观察细致,已发现了池宏的不对劲。
池宏点头,道:“不错。这箱子里摆着的,是明日的压轴戏。但这箱子里,原本是一尊琉璃像。”那个箱子是什么,刑善和钱平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那是第十日的拍品所放置的箱子。但那里头原本根本不是石松所说的云鹊,而是一尊琉璃制的少女,内里五脏六腑栩栩如生——怎么也不可能是一把蟒皮巨刃。
他一瞬间是起了杀心的。杀掉这个嚷着要轩壤给交代的男子——
但他不能。这人是年的人,若在任务之外杀了他,将引来年无尽的报复——年成立至今,还没有人去做这种尝试。况且即使将他杀了,那尊琉璃少女也不在了。
“恕属下直言,即便如此,但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钱平道。
“但那的确是清酌的云鹊。”刑善接口道。清酌能带走云鹊不得不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可清酌是云鹊主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她带走刀,毕竟他是轩壤的人:“你忘了么?只有她能拔出那把刀。而轩辕阁,也必须给出交代。”
——三人解决入侵者后注意力才到了箱子上。池宏忽然冲上去把刀拿了出来,他试着拔开,但失败了。之后钱平与刑善石松皆试过,都不行。可清酌很轻易就将刀拔了出来。况且,这把刀也完全符合云鹊的特征。
——清酌失了云鹊,云鹊又出现在藏宝阁,轩辕阁必须要给个交代。
“你们不必多虑,我自有考量。”池宏又道,“你们先去处理手头上的事吧。”他一时间感到了略略的疲累,但这样的感觉不能在部下面前显露出来。
刑善抱拳应了,却未立即离开,低忖片刻才道:“这拍品的主人,是?”
“辛葵。”池宏慢慢吐了一口气。
飞廉第二把交椅是辛氏一族。目前的族长,就是辛葵。在飞廉,女子成为族长,还是以二十三岁的年龄登上族长之位,大概只找得出这一人。
但其后数年辛氏一族的运转与势力的延伸,让人无法小觑这个人。在飞廉,坐上头十把交椅的族长们,的的确确是不能用性别或是年龄来评价的。在这个人当上族长的时候,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辛葵此人长于计算,轩壤的提议就是她提出的。丢失了这样一个人的拍品,想要私底下解决,不是不可以,但轩壤这边,少不得要被辛葵狠狠敲上一笔了。而这世间欠债向来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债主还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
刑善缩紧了眸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他的的确确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这些话也许跟石松他们所隐瞒话中的部分是相同的。
他不清楚云鹊与清酌的底细,但从清酌的言行中也隐隐知道这把刀有些特殊之处。云鹊刀鞘已毁,这是清酌亲口说出来的事。而这把非但有刀鞘,刀鞘看上去竟然像是云鹊原本的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