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完就消失的痕迹能记录下什么?”
“我们这场对话重复多少次了?”
“忘了。”
“……是吗……”男子一叹,“你曾后悔过么?”
“后悔?后悔什么?”
“我后悔过。”男子自顾自道,“若我当年无这执念,也不会落到如今境地。天道,愈是想去触碰,离得也就愈发遥远。我想玩弄神,却反被神所玩弄。”
“越是贵重的东西,相应就要付出越大的代价。这话可是你当年说的。”女子似在冷笑。
“当年若我有如今这么清醒,断不至此。既已至此,当年的事情也就罢了吧。”男子轻叹。
“……”女子沉默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男子叹息般道:“嵌在我肩膀里的云鹊,前段时间就不见了。”
“……”
“盒子已经被打开。我想,他们差不多就会来这里了吧?”
“不。这不一定。”女子低忖片刻,道,“而且云鹊明明……”
“过去有两把,为什么现在不能有两把?”男子似乎笑了,“从它出现了两把的那一天起,也许一切就已经注定。可没人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两把的。我后悔过的,可是后悔过后,我发现,很多事情,似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发生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出现。”
“这可说不准。”女子忽然也笑了,“我对那孩子有信心。”
“我对我弟弟,也有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五章内完结然后填两章左右的番外。就这么办。好吧,要是第五章完结不了,就无限延长第五章字数==
☆、十八、交错的轨迹(下)
不是云鹊?这不可能。
清酌额头微微浸出冷汗。这阵仗,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对方似乎在思考之后不太相信有两把云鹊。而更重要的是,她不可能真的下得了手。
云鹊不是一把特别锋利的刀,但肯定是一把很结实的刀,至少用到现在,她没修过一次。就如同矛与盾,结果会是怎样?
——而若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没了兵器,结局不会是玉石俱焚而是她铁定会输。
正僵持间,忽听曲蘖道:“是不是两把云鹊,你不是看到了?怎么,你不信?你大可试试?”
姜元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道:“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清酌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他,没猜出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什么意思?”
“塔门就在那里。”姜元指了指八棱塔。棕色的塔身一面底部,的确有一扇抢眼的黑色木门。“钥匙在你手上。你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吧?不然为何会至此处?”
“哼。”清酌冷笑,“你入我云家领地,我来赶人。跟你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姜元摇头大笑:“你云家,只剩你一人,何苦守着那什么秘密!”他见清酌忽然面带犹疑,立时明白了过来:“难不成,你根本不知道?”
清酌心下一凉,知道自己瞬间泄露的神情没逃过这老狐狸的眼睛,但这情况反而让她放松了。退路越少,选择越少,反而能让人的注意力集中:“我的确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你若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姜元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年的规矩,是不许放弃任何一个家族成员——年,就是家族,对么?”
“……”
“他是个聪明人,从几件任务里,就寻出了痕迹。仅仅是这些痕迹,就能让他下决定不惜放弃你与冬至。你觉得,如果看到了全部,你还能这么轻松么?”
“全部?”清酌想起了相柳城无限循环的一天,想起了梼杌城那场静止时间里的奔跑,忽然明白了什么,虽然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心里忽然就平和了很多:“我确信,我看到的比你多。你和闰是一样的人。但我不是,阿蘖也不是。”
“而年里,这样的傻子大概也就只有闰一个。”曲蘖忽然插话道:“徐叔,不是。还有石头,惊蛰,小谷子。”她没有避讳有外人在用代号,因为她已做出了决定,“你当做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兴许只是根草。”曲蘖顿了顿,“我大概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石头和惊蛰那时候要走,他们不想卷进家族的争斗里,也不想了解争斗的理由罢了。不过既然已经有人犯傻了,总是得有个人去纠正这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