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离儿抱起小少爷,旁若无人地走出中堂,一迈出门槛脚下便积聚起大片的雾气,汇聚成一片瑞气云霞,托着二人升空而去。
这一手着实震惊了整个将军府,甚至有不少胆小的下人当即跪下向云霞去处叩拜祝祷,一时间府中竟比白衣人强闯上门时更加乱成一团。
小少爷搂着狐离儿的脖子,探头看看脚下越来越小的将军府邸,轻轻拽了拽他的长发:“离儿,你好像学坏了呀?”
“有吗?哪里学坏了?”狐离儿放慢速度,在绵软的云霞间坐下来。
“说不清楚,反正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狐离儿不置可否,笑眯眯地把他抱到膝头上坐好:“难得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我就怕你什么都忘了,连我也不认得了。”
“本来是不记得的,但是你一叫我,我就都想起来了。”小少爷往前蹭一蹭,用小短手搂住狐离儿的腰:“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看看天阙回去没。”狐离儿说:“他那个破道观在人修里居然也算不错的呢,师兄说可以找他帮忙,让你去跟着学学总该是可以的。”
“我抄了半辈子的佛经,结果却要当个道士么。”小少爷缩了缩,他实在是怕了天阙讲道的法子。
“难不成你还想剃了头当和尚去?”狐离儿捏捏他的小屁股:“和尚戒淫邪,你当真想好了,要当个苦行僧?”
小少爷扭了扭,抱紧他不说话了。
在天上悠悠地飘了近一个时辰,狐离儿压下云头落在整齐的大块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到了。”
小少爷一仰头,看见一座不比城门小的山门矗立在眼前,其上雕饰有细致繁复的花纹,既大气又不失精致。再左右一看,周围开阔而清净,也并不是自己曾见过的县城,不由怪道:“那个道士出息了,搬进大道观里了?”
狐离儿噗嗤一笑:“在人家地盘上不可乱说话,这才是那道观的正门呢,你之前去过的不过是个废弃的小道,根本不与道观相通的,只是正好在天阙住的山头底下,我师兄才在那儿打发时间罢了。”
狐离儿抬头往上看了看,脸上露出点喜色:“我感觉师兄好像也在山上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上面便有一对童子下来问询。狐离儿在这儿倒没了强闯将军府的蛮横脾气,端回温文且疏离的姿态浅笑回道:“为寻访故人而来,那人名唤天阙,当是此山中人,不知现下可回了?”
两个童子对视一眼,一个回去通报,另一个则留下陪同等待。
狐离儿也不以为意,同他搭话道:“之前见面时,天阙道友身旁还有位名为落霄的仙君,如今也同在山上吗?”
童子一脸茫然,摇头道:“小子只是低阶弟子,并不曾听过这位仙君大名。”
狐离儿就不再多问。没过一会儿,先前上去的童儿赶回来,十分恭敬地弯腰行礼:“劳道君久等,山门已开,恭迎大驾,太师叔已在殿前相候。”
狐离儿点点头,径自抱着小少爷往山上去。
天阙就站在长长阶梯顶上,见狐离儿上来,竟露出一丝笑来:“不过数十年不见,小狐狸境界又上一层,可喜可贺。”
待狐离儿看清他相貌,不由微觉诧异,修道但凡入门者,寿数皆有增延,修为愈长,愈可长留青年体貌,而如今不到百年,天阙竟长了快十岁似的,看起来有三十出头了,显见是曾遭重创,修为不进反退。但以天阙上好资质,兼名门大派高阶弟子的身份,怎会放任损伤不行补救?如此恶化下去,陨落也不过就在近百年间。
阶梯走到头,狐离儿站在天阙身边,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变:“我师兄的气息为何在你身上这么重?我还以为他在这里,结果却是你么?”
天阙微微摇头:“他确实在……去我殿里吧。”他说这话时脸色依然是微微带笑的,虽然只是个表情,实际上并没有喜悦的情绪,但如此温和的气质也与从前严肃刻板的模样大相径庭,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天阙御剑在前领路,狐离儿也架起云雾跟在后面,越过两个山头,在天阙自己的殿前落下。
甫一落地,大殿里就闪出一道红影,直扑天阙,在他腿上又挨又蹭,嗷嗷叫着在天阙脚边打转。
狐离儿和小少爷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只狐狸!火红的皮毛,只有四爪和尾巴尖上带点儿黑,毛茸茸的大尾巴晃啊晃,绕着天阙左蹦右跳团团转。
狐离儿长大了嘴,指着那狐狸失声喊道:“师兄?!”
红毛狐狸看他一眼,凑上来嗅一嗅,再舔舔他的手,之后又回到天阙身边去了。
天阙弯腰抱起狐狸,搂在怀里摸了摸,略带苦涩地对狐离儿笑道:“你看,他就在这里,只不过仙君落霄已陨罢了。”
他抱着狐狸往殿里走去,狐狸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头搁在肩窝里,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小少爷的短胳膊环着狐离儿的脖子,看看自己再看看那狐狸的姿态,不自在地扭了扭。
天阙的住处极其空荡,连一般的侍从小童也没有,还得亲自烧水煮茶来待客,狐狸落霄则一直趴在他身上,随他怎么动作都不肯下去。
狐离儿满腹疑虑,忍不住试探道:“我师兄到底是怎地……从前也没见他如此喜欢你呢……”
天阙手下一顿,却摇了摇头:“他肯亲近我,只因他的内丹在我体内。你觉得我身上有他的气息,也是这个缘故。”
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