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一个人吃过精致考究又丰盛味美的晚餐,跟着下人去了客房,也不要人伺候,关上门和衣缩在床上瞪眼发呆。
地龙很暖和,床很大,被褥很软,伸手压一压,弹性很好。小狐狸眼睛滴溜溜转几圈,乌发间立起两只白毛大耳朵抖了抖,听见周围没人,便站起来在床上跳了跳。
啊呀~真的好软和!蹦起来,落下去,再被软软的被褥弹起来。小狐狸在床上蹦来蹦去,玩得好不开心,一不留神,咕咚蹦到床下去了。小狐狸也不起来,捂着脑袋在长毛地毯上一直滚到墙角,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床,不能睡,一不小心耳朵和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会给人看到的。
他只好瞪着眼在墙角缩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隐隐能听见人声了。小狐狸站起来看看身上,觉得作为一个高人,两天不换衣服似乎有点不好,便将衣服上的花纹和狐皮大氅都换了个式样,照照铜镜没什么问题了,才装作刚起身的样子去开门。
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这么早便有婢女在门口候着了,一见门打开就弯腰行礼:“先生稍等,洗漱的温水一会儿便送上来。”
见了人,小狐狸又端起那副温文有礼的高人做派,点头谢道:“有劳了。”
饭厅里一见面,徐老二就发现胡大夫精神不太好,小少爷也看出来了,问道:“客房简陋,招待不周,先生可是没睡好?”
胡大夫摇摇头:“哪里的话,我一介山野村夫,消受不起轻裘软榻罢了。”
这话说出来,连桌边伺候的小丫鬟都不信。小狐狸摸摸皮毛,也发觉话说太过反而有嘲讽之意,只好换个借口:“我素来眠浅,山上小屋里别的都粗陋,唯独卧房里熏的安眠香料有几分讲究,没想到要在此借宿,没带在身上。”
他笑了笑:“穷讲究麻烦多,今晚怕是还得回去。”
小少爷和徐老二也不好再留,只能点头应了。
吃罢早饭歇息一会儿,胡大夫又给小少爷施了一回针。
这回小少爷醒着,可苦了小狐狸,有模有样地将三十多支狐毛化作银针插在穴位上,再通过狐毛打入气劲,为他疏通经络祛除秽气,大费周折的比直接上手麻烦多了。
让你装什么针灸大师!小狐狸暗骂自己:早说是推拿师父不就好了!
当初可不是觉得针灸比推拿听着都更显风范么!
两刻后收针,小狐狸累得差点要吐出舌头来喘,劳心费力,昨晚又没休息,这会儿灌下两杯茶趴在桌上就不想动了,心里安慰自己说给小少爷治好这一回,天雷估计能晚个半年劈下来呢,也不算亏。
小少爷坐起来,动动手脚,惊奇地发现身上不仅变得更加松快有力,连呼吸都更顺畅了些,颇有点话本里写的那种打通了奇经八脉之后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的感觉,不禁大为喜悦,转头对胡大夫便是深深一揖。
小狐狸揉平自己的皱巴脸,撑起腰杆挺直了背脊,端着架子受了礼,淡淡道:“昨日是祛病,今日为强身,调养得好三五年内当不会有旧疾复发。但你到底是底子太弱,衣着饮食都要多加注意,不可贪嘴贪凉,也切忌胡乱进补,让下人也都上心些。心境要放开,得闲多出去走动游玩也是好的。”
从小少爷房里出来,桃香儿道村西头有家小子着了凉,人家奶奶抱着孙子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胡大夫听了便急急去前面给人诊治,把小少爷扔在了后面。
小孩子只是寻常受寒,处理不当才闹得腹泻咳嗽不止,不是什么大病症。小狐狸带的包袱在进府的时候就被刘棒子收起代为保管了,这时便要了回来,从里面拣出要用的几味药材,分出份数包给奶奶。
小狐狸带的都不是多金贵稀罕的药材,但都是挑山里长得壮的植株采的最好的位置,晾晒处理也细致讲究,药效便比寻常铺子里卖的要好些,也不找人家单收银钱。
奶奶记下嘱咐收了药包,连声道谢,从随身的褡裢里摸出一摞饼子来塞给他。
小狐狸打开一看,是一摞油煎的饼子,金黄金黄一看就知道打了鸡蛋,面里还揉了油渣和葱花,香喷喷的,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少爷问桃香儿:“人家送了胡先生什么东西,那么高兴?”
桃香儿去和前厅奉茶的婢女问了,回道:“鸡蛋煎饼,穷人家吃的东西。少爷你不稀罕的。”
小少爷就不明白了,几个饼子值得那么高兴?
徐老二道:“桃香儿你是跟着少爷富贵惯了,穷人家普通哪敢吃鸡蛋饼子,还是油煎出来的,这是快过年了才舍得吃呢,拿来送给胡大夫是很大的心意了。”
说完这话,他又自言自语道:“胡大夫莫不是一个人住在山里的?难为大男人还得自己下厨,一天三顿能吃好么?难怪看着不显年纪,小脸又那么尖,都是瘦的。”
小少爷看着胡大夫温温地笑着一路把老人家送出门去,转头吩咐桃香儿:“去和厨房说一声,中午的菜分开来做,我那份按先生嘱咐的弄清淡些,先生的那份还照以往的惯例来,多花些心思,嗯……多做些肉菜!”
送走老奶奶,不多时又有人寻来,犹犹豫豫在门口徘徊不敢进,小狐狸自己出门去问,原来是家里老父腿脚不好,不方便上门,还得请大夫去家里一趟。
小狐狸跟门房的人招呼一声便着跟人家走了,这一去,直到未时才回,却是来告辞的:“辜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