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挎着红皮的高档手包,尾田大道上,斜长的“阳光雨林”清晰可见。罅隙透来的阳光斑纹在两人身上唰啦啦流淌过去。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偶尔几次开口,也是汉库克在问“还记得‘志愿者’怎么拼么?”、“‘think’的过去分词是什么?”、“如果有个外国人问你从这里到尾田学园怎么走,你应该怎么说?”几乎人都是关于英语上的事。路飞觉得自己跟她的共同语言已经基本为零了。

路飞断断续续回答着汉库克的问题,每次路飞回答对了,两人的对话将暂时陷入静默,静默的时间里气氛尴尬得要结起一层霜来。汉库克为了填补静默的空隙,总是绞尽脑汁在准备下一个问题,尽量不让路飞感到自己被冷落。这种找话题的生活,汉库克也觉得痛苦了,两人性格、兴趣爱好明明不合拍的,可汉库克就不愿放弃他,她一心认为这是她一生注定的缘分。

出了尾田大道,两人转过去沿着校墙前行。汉库克低着头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别的不会引起他误会的话题聊一聊,应该聊什么啊……路飞则是视线漫无目的地望着四环主路上来往速度很快的车流。

“哎,路飞,你最喜欢吃什么?”

女子好像忽然找到话题,路飞将视线转向她这边,刚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铁皮碰撞的巨响:路上有三辆车连环撞到一起,跟在那三辆车后面的拉钢筋的巨型翻斗车为躲避它们猛然打了方向,结果未能及时调整回来,撞开护栏朝他们两人撞过来。这时速足有90公里,这种车在这种时间上路本来就是违规,现在又加上超速,总会造成危险的。路飞和汉库克躲闪不及,路飞大叫了一声“躲开!”用最大力气给女子推到10米外的绿化带里。货车顶住路飞,连同校墙一起撞碎了。半个车身探进了学校。汉库克丢掉手里的挎包,踢掉难受的高跟鞋惊惶地往残垣的地方跑。短短十几米,却犹如被狠狠拉长的面筋一般充满冗长的摧残。这段时间里她在想,路飞会这样做除了人性最基本的神经反射,应当也考虑了我们两人的身体特质:他是橡胶体质,我则是肉身,如果那被撞者换作是我,那势必会粉身碎骨。对,应该是这样,应该没问题的。我过去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弹弹膝盖的灰尘哈哈笑着对我说“哎呀,上个学而已,可真够刺激的。”

来到狼藉不堪的残骸处,汉库克跳身到巨型货车的车斗上,钢筋在刚刚的撞击中已经叮哩哐啷地散开了。汉库克在车头前五六米的地方发现了路飞的草帽。女子旋即跳到下面,像发疯一样在那附近翻着地上的碎砖块。厚重的尘土味道扬在空气里,汉库克快速喘息着,不断把尘土吸到肺叶里。

步行道上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远处已经可以听到隐隐的警笛声。新展展的教师服占得四处是砖头上的泥土和红灰。疯狂翻找了五分钟后,她找到了平躺在狼藉下方的路飞。但当时路飞已经没有呼吸了。刚刚撞击的那一刻,车斗上的钢筋随惯性戳到前方。路飞静静平躺在残骸里,身上插着三根被血肉涂得湿淋淋的深色钢条。一根插在小腹,一根穿透了左边的肩胛骨,还有一根从左眼球残忍地插顶出来。

阳光金浓浓的,汉库克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现在她又热又脏,在汗水里浸泡过的脏兮兮的教师服就那么湿答答腻在后背上。一会还要上班。下午2点还要开一个讨论升学的年级教师会。现在该怎么办呢。最深爱的人此时正躺在这片狼藉里。最深爱的人的尸体。汉库克跪在细碎的砖块上,膝盖触地的一瞬间,腿上的丝袜就此被磨破了。娇白的膝盖被磨出几块擦伤。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女子没办法接受。眼眶最大限度地张开着,整个身体不自禁地打抖。泪水渗溢得很快,噼噼啪啪像雨水一样细密地打到碎砖块上。她半张着嘴,视线盯着插穿路飞眼球的钢筋持久地发不出声音。足足过了10分钟,当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才锐利地哭出声音。她对着猫爪一样白乎乎的云绵用力尖叫着。倾泻着体内的疼痛。

他死了……我还未来及同他表露心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得到他的任何认可他就消失了……

怎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路飞……

我爱你……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再听一次我的声音。

我爱你。

她疼痛着。尖叫着。

“啊——路飞——不要啊路飞……不要啊——”

爽朗的春季,太阳刚刚从寒冬的严酷中挣脱出来。蓬松的云团黏糊糊地挂在天上,好像快溶化的冰激凌一样随时会扯下白白的长丝来。

距学校十公里的小山上,索龙在树林里午睡,身体摆成贪婪的“大”字。阳光透过密叶,明明晃晃地落在脸上。

困顿的眼皮中拉扯着模糊的蓝色长线。

一只山鹰划破高空,留下深远的啼叫声。

几分钟后,一只山雀低空滑行,留下清脆的啼叫声。


状态提示:分卷阅读111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