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吃完又偷偷钻回我的木屋里么?杂碎……你总算不用再窝在那又潮又暗的地方了。你这混蛋一直躲在墙角诅咒着我,一直盼望着那场大火,现在你的目的实现了,你终于不用再待在那里了。”

“哈哈……这地方确实比那里好多了。我也达成了我多年来的梦想。今天在这里相遇,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我没想到你居然有飞行能力,能飞到这么高的地方。”

罗宾转过身,眉梢犀利地蹙到一起,好像勒紧心脏一样盯着它。那“绫波”赤裸着靠坐在石柱上。左腿伸直,右腿曲起来,右肘搭着膝盖。洁白的身体呈半透明,肌肤上镀着白绒绒的光膜。从它微微鼓起的胸脯上可以朦胧看到后面石柱上的雕刻和棱角。它把左边左上端的那只翅膀搭到前面,左手搂抱着,随即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翅膀骨骼的地方。

“绫波”未理会她,微微埋着下颌,红色的眼睛从刘海缝隙间直勾勾盯着她:“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用最后那20贝利买了一支假花而没有买食物。曾经的sè_qíng恶棍忽然对班中一个可悲的小人物那么珍重,让人难以置信。你爱上他了么?”

“没有。只是不想后悔。我在履行新的轨道,做我最该做的。”

“他生前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你想用补偿他的行为来宽慰自己吧。”

“我不过是不想变得更糟,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按你的意思,我的罪是不可饶恕的。”

“绫波”轻轻笑起来,那声音好像从古罗马战后的空阔角斗场上扩散出来的一般。声音套裹着厚敦敦的回声,声音内质中沾染着角斗士破裂盔甲内嫣红内脏中的血腥气。

“笑什么?”罗宾空漠地望着它。眼中装着一整片莫斯科的雪夜。

“你认识到总是好事,你希望能够去天堂赎罪么?”

“如果可能的话。”

“你们班那个索龙好像在下面搬家呢。他今天是来找你的吧,来探望你么?他平时似乎对你不错。”

“我知道他的目的,”罗宾侧身低下头望着举着大衣柜的绿头,“他不过来要回自己的刀罢了。我对关爱什么的已经厌了。”

“因为柯妮丝的事吧。平时看起来最好的朋友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感到生命可悲么?学校里的人对你那副态度,娜美和山治总来安慰你,可他们现在在哪呢,人家在可可雅西亲密得不得了呢。谁来管现在的你。”

“……”

“我想你应该仔细想过吧,你这种人其实是没办法交到心灵完全交合的朋友的。生命很有限,每个人的时间由个人的想法和计划一块块填充这些生命。有些人可以把生命箱填得更满,过得更充实。可有些人即使填得再满,甚至崩坏,也感受不到生活的快乐和意义。感到时间就这么无奈地仓促流过去了。你是属于后者,不是填不满,而是没有意义。你一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需要朋友,真真心心的朋友。你还需要梦想,值得倾注一生奋力追逐可以搏得高度荣耀感的梦想。但可以填充人生的这两样你都没有。尤其在朋友方面,你已经完蛋了。想想你在网上传播开的那些自拍视频吧,有谁再敢同你接触呢。除非那些意图不轨的人,需要你ròu_yù的人。不过那样的人只是渣滓,完全没法称作是朋友吧。所以说,心灵交合的朋友你一生也找不到。你在这里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不要紧,没有朋友也不要紧。今后我只想一个人。我已经讨厌‘人’了。”

“但是给你造成困扰的那些人他们真的有错么?人总是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无论做错什么,就算千真万确是自己的责任也要尽全力想方设法找个其他的原因把责任怪罪过去,让自己解脱,发泄胸口的恶气。因为人是不能责备自己的动物,你们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能力。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接受刚刚做完窝囊事的窝囊的自己。”

罗宾此刻想到的是早上,“放课后茶会”的队长田井中律给自己发来的短信,她写道:“网上流传着很多你的不好的视频,那个是合成的吧?”随后很快秋山澪就发来补充:“哎呀当然是合成的了,罗宾你别介意,律子她不大会说话。”

罗宾在想,如果把这些真相告诉她们,她们还会接受自己么?可能会接受自己么?她们是她精神上的唯一给予她柏拉图之爱的支柱。

【最后的。也毁掉了。不允许我有一丝希望。】

“我已经讨厌‘人’了。你别再说了……”她沉着面容,眼泪下来了。

“绫波”咧着嘴角,微笑着盯着她。清蓝色刘海里透来的那双视线给她一股悚然的紧绷感。

“你这‘人类’一词涵盖太多了。不论波尔琪也好,娜美、山治、柯妮丝也好。他们都没有错。你真正讨厌的人,其实是自己吧。你亲手毁了那么多女孩,然后自己又被迫接受了‘罪’的反噬,在这场人生审判中,真正该死的人,是你吧。”

“……”

罗宾望着它抱在肩上的饱满羽翼,又望了望它尖挺挺的半透明的粉红**,接着又将湿蒙蒙空荡荡的视线移到它的瞳孔上。此时,它的眼球红通通的,里面带着绝非人类眼球能够反射出来的灵异的光泽。感觉更像是那对红眼球自发泛出来的光。光的强度并不高,好比萤火虫的萤光质感,格外均匀、通透。血色中央,点缀着好像吸收着幽沉的夜一样的深邃漆黑的瞳仁。

“娜美不是让你去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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