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今,我这半年未沾酒,这里又只有我一人,雅致什么的自然可以撇开,多喝点也着实不为过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坛子里的酒已去了十分之一。
抹了把嘴。
想本君肚子虽然不小,可这一气饮下来,倒撑了个八分,只将坛子一抱,决定先歇会儿。
甘露酒醇得很,这一通喝下去,不过一刻钟,身上便开始发起热来。我晓得,是那后劲上来了。
不禁仰了头。
苏摩这酒窖干燥又阴冷,因着不能明火,故而只在墙头放置了几个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光线很是微弱。我这迷迷糊糊,迷迷糊糊的,望着那夜明珠,竟然恍惚出一双乌黑滴溜的大眼睛。魅惑娇艳又透着莫名的天真烂漫。
我这一看便觉着一惊,只待要想自己究竟是为得哪般惊时,那酒劲终于是冲上了我这脑子,想了半日也不晓得惊得是哪般。
再晃眼去看那夜明珠,哪里有什么眼睛的影子来,想来是这光线太暗,自己眼神不好使了。
抬了左手,搓了搓眼睛。
作为一只望天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的,尤为重要,我这眼睛不好使了,可着实不是个好兆头,须得何时让阿念带我去找药君诊治诊治。
只我这般想着,却没想到眼睛果然是出了些问题,手上越搓越湿,越搓越湿,竟然鞠出一掌的水来,暗忖着大约保不得要近视一番了。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抹,只觉得手里略凉的液体,贴在面上很是适意,再伸手探了探额头,突而觉着有些燥热。
这酒窖应当是很冷的地方,却不晓得,为甚此下会如此之热。伸手想要再抱起酒来解解渴,却发现,怀里的酒坛子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地上,身边早已经滴答出一摊的酒渍。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疼。
这酒可不是随便能喝到的,如今却这般浪费,自然是该打。
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又低了头就着那坛沿去接酒喝。
我这身上热得难耐,觉着躺了地上方才能消减一二,只蹭着那微凉的地却不想蹭着蹭着,蹭到了地上的酒渍。
不知为何,如今这境况,我这心中竟猛然冲出一股豪情来,自将发散了,一边喝酒一边念道:“日日须倾三百杯,酒不醉人人自醉。百年三万六千日,只应连夜复连朝。”
只胡乱念了两句,我这胸无点墨的,自然是有些不知怎么接,一边舔着那酒,一边挣扎着想要来个好结尾,想来想去,终于是让我想着几句,不禁对着那酒坛子击了一下,待得那翁然一响过去,才接着念道:“安得沧溟尽如酒,抽刀断水水更流。几人能解酒深味?举杯销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