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千年(二十六)
五指紧扣住桌面、浑身隐隐发颤,苍穹总觉得要不是自家师父给凡天或客栈掌柜等人一点面子,可能早将被掐出指印的木桌掀了过去。
「你在那只妖房里做什麽?」一双眼牢牢盯著眉心微拢的苍穹,辟邪面无表情。
「没什麽关系吧?不就一起睡?是师父您大惊小怪了。」颛孙乐天讨好似地替自家师尊倒了杯热茶,脸上是纯真的笑容。
他著实不明白自家师父火气为什麽这麽大?不就两个人睡在一块儿吗?说不定是寒玉也怕黑,所以师兄才去陪他、替他壮胆,师父又何必发这麽大脾气?
「你说这什麽话!他一个修道之人和只妖搅在一块儿也就罢,现下还同床共枕?像什麽样!」大掌一拍,桌面上的小碟茶皿全都蹦了下,寒玉也被他的咆啸声吓得跳起来,幸亏坐在另一角的朱嫘适时握住他的手,才没发出惊呼。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麽苍穹会没穿衣服的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呀?怎麽每个人都用责备的眼神及话语怪苍穹?以前他和苍穹也曾因为省盘缠而睡在一间房里呀,怎麽都没人计较?
朱嫘若有所思地睇了身旁的凡天一眼,见对方只是抱以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多大情绪起伏,她也不觉放宽了揪紧的心。
天生直觉告诉她,辟邪和凡天是一路的。凡天对自家主子的关怀是显而易见且毫不掩饰的,就像是结识多年的友人般,用自然的态度对待寒玉,适时的责备、适时的包容;辟邪则不同,他或许常常刁难自家主子,但要是真出了事,她却相信眼底总不由得流露出怀念的他绝对会力挺主子到底。
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这麽觉得。
凡天、辟邪还有那个翻脸栈掌柜似乎都认识她的主子,似乎,比她还要认识得深。
「师父,他们是至交,一块儿睡无妨吧?我怕黑,所以也常缠著师兄陪我一起睡呀……唉唷!」颛孙乐天才想要自家师尊别再为了师兄的事气恼,却先被辟邪的拳头狠揍了下头顶。
「你还敢说!」气得瞪大铜铃眼,辟邪在看见明白个中缘由的凡天抿嘴偷笑时,兴起一把掐死少了根筋的小徒弟的冲动。
怕黑很伟大呀?都将届弱冠之年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给他取名乐天就真这麽乐观开朗啊?居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和苍穹挤在一张床上?迟早被他没心眼的话气死加呕死!
「呜……师父又骂我。」可怜兮兮地扁著嘴跳到自家师兄身旁,颛孙乐天硬是和苍穹与寒玉挤在同一张长板凳上,眼里写满委屈。「每次都这样,师父说不过人就动手……」
「你还说!」发出狮吼,辟邪只差没气得把茶壶扔过去砸他脑袋,试试看有没有可能让笨到极致的他多出点智慧。
「小声点,璜还在睡。」双手交抱在胸前,甫出房门就看见老友黑了张脸的客栈掌柜略带责备地比出个噤口手势。
他们倒挺好的,天天这麽有活力的吵吵骂骂,热闹透了!
「你昨夜该不是也做了些什麽不该做的吧?怎跟我家笨徒弟一样挨了揍?」见他眼窝下方有明显阴影,浓眉一挑,辟邪冷漠地扫了墨眉再度揪紧的人一眼,拐弯抹角的又损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