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一条细细的小白蛇从斑的身上掉落下来,顺着地面开裂的缝隙飞快溜走了。
我被这陡然出现的庞大查克拉狠狠击中,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浓黑与冰冷肆意蔓延,我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一双手臂从最深的深渊中伸出,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拖入冰冷的水底。
莫大的黑暗淹没了我的头顶,世界翻转,仿佛有无数庞杂的东西从眼前流过,线条与碎片交织,世界的网络铺开,从最微小的一个节点的颤动,到整张网络密密麻麻的构造与形状。
命运,时间,世界,毁灭,绝望……像是无边无际的荒漠,又像是一颗干枯晦涩的沙粒。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个空白到窒息的瞬间。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我好像站在水面上。硕大皎洁的圆月悬挂在深色的天空中,似乎离我很近,莹莹的光散落在半空中,像是有生命的萤火虫,缓缓地上下浮动着,如同流动的轻纱。
脚下的水是黑色的,圆月倒映在里面,仿佛晕开了一片澄澈轻盈的微光,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照亮了最深处的水底。
这是非常美丽的景象,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亮的圆月,好像白玉一般温润而又干净,那些光如此清澈又透明,似乎没有一点瑕疵。
冷清又明亮的色彩一点一点抹开,描绘出天空与水面。
但我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人,站在我对面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浅淡的月色擦去了y-in影,勾勒出它的五官。
舒展的眉宇,浅色的唇,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无论是身高、肩宽、臂长,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就好像是在照镜子。
——那是我的脸,我的模样。
水面倒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我和我相对而望。
但那人的表情却是全然陌生的,仿佛苍穹下的雪峰,孤高而又冷漠,那双眼中的眸色比漆黑的潭水还要深邃,似乎能将所有光华尽数吞没其中。
一片寂静中,它低垂下眼睑,举起手,翻转着手掌,似乎在仔细端详那双明明是属于我的手。
“没想到……区区……你的执念竟然能将我影响到这个地步。”它缓缓道。
那是极其冰冷的声音,如同肆虐的暴风雪,冷漠,单调,令人作呕。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但嘴角却只是僵硬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我甚至一动都不能动,拼尽全部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那是深深刻印在骨髓中的本能。
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羔羊遇见了狼群。毫无反抗之力,除了在恐惧中仓惶逃命,没有任何选择。
但即使是逃,也不过是可笑而又无望的挣扎。就如同暴风雨中的蝴蝶,狂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轻而易举就能将翅膀撕扯得粉碎,只不过是小小的雨滴,就能把蝴蝶狠狠打落进泥泞。
就好像一滴水不可能与整片汪洋抗衡,一粒萤火终会被当空的日月星辰所吞没。
“假的终究是假的。”它漠然地说。
也许它的本意并非如此,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和轻蔑。
但我却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
也许正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才更显得嘲讽和可笑。
生来就高耸入云的巨人本不可能低头去看脚下爬过的蝼蚁。
但当它终于低头去看呢?也许只是垂下头时带起的一丝波动,对于蝼蚁来说都是一场足以将自己碾碎的飓风。
不可违抗的力量与威严扑面而来。
我终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平静的水面被破坏了,泛起一丝小小的涟漪。但就算是再微小的起伏和波纹,都足够将水中的月亮粉碎,圆月支离破碎,化为无数零星的碎光,黑色的水翻涌上来,流光摇曳着,渐渐湮灭了。
我和它都垂眸看着这一切。
“梦总会醒来,一切都该结束了。”
冰冷的话语好像利刃一般逼近,水面陡然碎裂,我向下跌落,黑色的水蜂拥灌进了我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