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来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和习儒秋相似的楚音?他微微皱起眉头,听见那人开口,“如果你是燕红叶的儿子,杀了你后我自能得到解药。”
红叶夫人的仇人,她难道没有把那些老仇人杀干净么?真是心慈手软的做法。燕忆枫嘲弄地笑笑,“自己承认被暗算到了,也算是磊落。以现在中毒的你,还有把握能和我拼剑么?”
再无答复,又一剑直刺而来。第一剑前他听见拔剑声响,第二剑在屋檐上借了那块瓦片阻拦,方才被刺伤却也是因为在树上无处躲闪,不过他这次也没必要再躲了。燕忆枫叹口气,运借力之法门,试图化解对方剑上劲气,鸳舞剑轻搭对方剑身,力道很大,却也不如闻人语那般可怖。他接下连绵剑招,终于觉得左臂开始有点疼了。
那么,既然对方不同意无功而返地离去,也不想在中了流华之毒后乖乖回去料理完自己后事再等死,那就让王城的仵作再劳动一番,以了结这桩旧日仇怨罢。
燕忆枫轻笑,长剑斜指。动静交织,夕暮歌诀。
用未知中人的剑招,了却这桩经年旧怨?那日习儒秋曾将他的剑逼至极处,他曾经看见那三剑之后无可闪避的后着。他知道只有方谢晓那样能力的人能接下这剑法,三剑连环击出,他看见那人微微皱了眉头,右手长剑一挑一剔,反手再磕上鸳舞剑末端,燕忆枫以攻为守的三剑,竟然全数无功而返,那最后一磕,更令他几乎招架不住。
这个人居然知道夕暮歌诀的破法?难道他不只是燕红叶的敌人?燕忆枫轻笑,如果深研了习儒秋的剑法,这三招应是可破,那么,那一刀又如何?
但他还不及出洗月诀,那对面的人又转了攻势,那连环快剑急袭而来,似是完全不曾被他方才暗器所伤。那么他那一枚针,是无功而返了?燕忆枫觉得左臂很痛,虽然这次没受内伤,但这样流血下去,总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剑轻搭对方手中之剑,身形飘忽,再不着力,便也不受对方剑上之力。
如果总没有出破剑之招的先机,如何才能取胜?燕忆枫想起以前的无数场战斗,想起面对过的各色强敌,如果必须正面一战,要怎样才不会被自身的局限所桎梏?
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没有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了。
他骤然立稳脚步,强行接下对手一剑,右手鸳舞剑再度转守为攻。这一次不再是别人的剑术,不再是传承的刀法,他只是静静地,以无情之人挥一柄挽情之剑。
敌人若无杀意,这是败之剑;敌人若为杀而来,这是亡之剑。
他记得那一天,他使出的同样是这一剑,对面的人毫无杀意,但是那极快的一剑,已经从他唯一的空门死角,没入他的心口。
那天若是小神官曾将占卜写在黄历上,大概是诸事不宜吧。
这一日又如何?他受伤的左手中,又有一枚细针,和上一枚同样的流华之毒,他赌对方不会太过注意他已经受伤的手,但双剑交击之间,他已凝聚全部心神,一时间暗器无法出手,手中一柄剑,却是守得滴水不漏。
天色渐明,他将来人看得明白,对面人左手的细微动作,也一并看得清楚。
第三枚暗器。
他伸左手在胸前反手一扣,以中指与无名指夹住那枚暗器,看清那是一片叶子形状的同时,暗运借力之法,翻手将那枚小叶又掷向对方去。
对面的人闪过第一枚暗器的同时,右手的剑微露破绽。燕忆枫看准机会,挥剑猛攻那处破绽,左手另一枚暗器再度弹指而出。他看见来客蒙面的巾子滑落,左耳之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