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公费的差事,哪能从山里的小屋凑合,自然是最豪华的酒店客栈,最美丽的舞娘绣阁,最动听的小曲鸟鸣。
这清幽寂静的山里小屋,青龙星君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指望它能好过自己九霄天上的青龙殿。
不过,却是让青龙住的很舒服。
小屋不大,五脏俱全。尤其是白虎带来的那些随身的家伙,什么茶具啊,杯碟啊,书籍啊的,很合青龙平日里的喜好,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感觉。
甚至于,青龙昨夜瞥见那个搁在桌角的包袱布里,还裹着一副水晶棋盘,是自己送给朱雀过生辰,朱雀又转送给白虎的那副上好棋具。念及白虎在屋顶睡的香甜,真想拉起来杀上几局。
当真是面面俱到,这个白虎,下凡下的到真有那么几分像凡人了。
收起剑锋,青龙将碧青剑回剑鞘,仔细的将剑穗一绺一绺的梳顺,又一点一点的将宝剑里里外外的用丝滑的白绸缎擦拭干净,映照出自己精神颇好的面容。
铺了三床锦被的床铺,比之青龙殿的云床,相差无几,让睡在上面的青龙一觉就睡到了晨光微露,星稀天明。
活动完筋骨,想起白虎还在屋顶睡的正欢,犹豫要不要叫他起来做饭,或者自己去包袱里看看他有没有带够补气养元的仙丹。
额头的发丝才刚刚上扬,屋顶的一个圆鼓隆冬的东西就顺着屋檐的坡度滚了下来。
早起来的空气有些过于清新,早起来的温度有些过于适宜,早起来的晨光有些过于明亮,导致了早起来的青龙大脑有些过于的跟不上节奏,抱白虎的手还没伸直,已经毫不客气的摔倒了地上。
青龙保持着张开的两只手,拥抱着一怀的空气,看一眼在自己脚边龇牙咧嘴的白虎,没有言语。
“你故意的吧,昨日就让我摔下来,今日也这般。怎么,看我不顺眼啊,看我不顺眼就回去啊,回去找你的仙女宫娥去,从这跟着我看我笑话,诚心气我是不是?”白虎扶着险些摔断的老腰,有些怒气。
“诚心气你?我倒是诚心的请教你,是谁非要爬屋顶,是谁非要睡的屋顶,是谁好端端的砸到我脚边的?这么生气的样子,倒是很像昨日匆匆离去的那位爷,莫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圆满的?无处发泄?”青龙接过话,戏谑的盯着脸色有些惨白的白虎。
衣服上沾了好些的黄土,不知道有没有带洗衣服的东西。。。青龙想到白虎说不定会拿出一块凡人洗衣服的捶板,只觉得眉角又在不住的跳跃。
☆、戏本子(四)
芳华居的老鸨,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嫁过一次人,仍旧用着自己初为人妇的名号,璃砂。
二十一年前,她是芳华居的头牌,如今,她的儿子,青出于蓝,年仅十七岁,还没接过客,已经成了招揽生意的金字招牌。比之那时他娘风华正茂的年纪还要早了两年。
不少达官贵人,早早的就盯上了那个还是干净身子的少年,跃跃欲试。
站在昔日听书听的正过瘾的门口,白虎颠着脚尖,伸长了脖子看向坐落有致的内厅。
厅还是那个厅,台子还是那个台子,说书人吗,年轻了不少。
“怎么,不进去吗?”青龙看着观望半天没有动作的白虎,催促他前行。
白虎爱听书,这他是知道的。
“罢了,人都换了,听起来就没意思了。我们换一家吧。”转身朝着街边的一个包子铺走去,好久没吃这汁多肉少的美味了。
青龙正要跟上,只觉得眼上方掉下一个不明物体,直直冲着白虎的脑袋砸去。
脑子里还没有想明白,手已经一把接住。
白虎也被那声惊呼惊到,抬头间,上方的物体已经被青龙一个打横抱住,还很潇洒的在大庭广众下转了个圈,惹得路人一连串的啧啧称赞。
耍潇洒,是每个男子都心心向往的一件事情。只不过有人耍起来往往适得其反,被旁人看做耍猴等娱乐性颇强的活动。而有的人,一步一头足间,无不透露着浓浓的潇洒二字,要是再做些功夫,简直就是极妖孽众生。
眼前这个自己一直认为很不合群的青龙,正在默默无闻的耍着自己的潇洒。
白虎很是不屑。
只不过是个从楼上掉下来的人,不用他出手,自己也会这般抱住他,不用这么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群,笑的纯良无害吧。这得亏是个男子,要是个女子,此时还不得巴巴的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啊。
白虎站在一步开外,眼睛在青龙和怀里的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子上打转,您二位这架势,是要抱到海枯石烂?
青龙似是接收到了白虎心中所想,一松手,将那人放在地上。
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白虎听的所有戏本子中,都没有眼前的这一场来的震撼人心。
红了半张脸的人背对着白虎,抓起青龙的衣襟,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一口一个冤家的叫着。
原本只是驻足看完英雄救人就走的群众,一时间倒吸一口冷气。大街上除了没来得及刹住的马车声,除了路边鸟笼子里的金丝雀的歌声,别无它响。
青龙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脸色变了变,抬头看向正忙着摸下巴的白虎,正一脸幸灾乐祸的呵呵傻笑,眸子里的点点光亮就如同昨夜天幕里的明星,闪烁其华,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