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的手里还有一大串佛珠,他仍在用力地塞着,然而通天教主已经到了极限,连半颗都无法再吞下。
强烈刺激下他的胃剧烈地痉挛起来,妄想收缩的胃壁却遭到了满胃的佛珠的阻滞,不断抽动的胃壁与坚硬凹凸的珠子来回摩擦,通天教主汗出如浆,他欲咬紧牙关以阻止疼痛的呻吟,却被口中的佛珠抵住了上颚。于是他咽不下,呕不出,叫不得,动不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越来越暗,通天教主觉得意识正在渐渐从身体抽离……
那人可已经把敖英带出去了吗?
如果还没有,那他不能昏,他要把烛龙留在这里……
烛龙也没有让通天教主就这么舒服地昏过去。通天教主在地狱般的剧痛中惊醒,烛龙一只手仍牵着留在外面的那段佛珠,另一只手握住了通天教主鼓起的胃部。
“教主,你猜猜这里面有多少颗佛珠?”烛龙阴笑道,“你不肯猜,我帮你数数好了。”
他用手指抠着薄薄的皮肤下一颗一颗的珠子,当真数了起来。一寸寸地抠捏挤压,让通天教主有如被凌迟,他的头用力地后仰,脖颈上青筋暴突,不住的扭动着脖子。张得大大的眼睛目光已经凌乱涣散,浑身持续地细细寒战。
“教主,让我看看你被净化的怎么样。”烛龙说着,一手按住通天教主的胸膛,一手抓着佛珠慢慢往外拽。
核桃大小的佛珠从嗓子眼一颗一颗地通过,每过一颗都让通天教主想俯身作呕,只是身子被烛龙按在墙上,连这样基本的反射都被彻底抑制。
拉出来的佛珠每颗都染了血,空气中满是血腥味。越到后面血越多,渐渐每拽出一小段就随之涌出一大股鲜血来。
佛珠终于全部拽了出来,烛龙满手是血,水牢的水也变成了淡粉色。
通天教主半阖着眼帘,气息微弱。
烛龙癫笑道:“教主,我再问你一次,我是神是魔?”
通天教主冷汗如瀑,咬紧牙关。
烛龙露出乖戾的神色:“好,你不说话,那我再让你吃一回!”他恨不得通天教主死在他的折磨下,自然不顾道人能否承受。
通天教主蹙起眉尖,暗暗将灵力从肌肤腠理、四肢百骸抽离,聚集在丹田一处。
烛龙果然重新将佛珠原样塞入他胃中,又从墙上取下鞭子,高高扬起狠狠抽下。
失去了灵力护卫,鞭子轻易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然而通天教主仍在不断将灵力抽去,竟不留一丝一毫做防御。
这具身体是不可能再动了,不必浪费灵力去保护它。
他现在需要的是,足以杀死烛龙的孤注一掷的力量。
敖灵被士兵扔进潮湿黑暗的地牢。她卧在地上侧耳聆听了一会儿,悄悄爬起身。收拢一把稻草,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隆起的草上。
然后,她蓦地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小虫,从门上的铁栅间飞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高大威仪的男子从地牢正门走了进来。
众守卫一见他,齐齐拜道:“仙君!”
烛龙不理睬,冷着脸命令道:“把敖英带出来!”
牢头连连称诺,头也不敢抬,把敖英提了出来。那敖英蒙头垢面,两个膝盖鲜血淋淋,一看就知道被打折了腿。
烛龙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外走。
折了的膝盖在地上摩擦,敖英不由发出痛苦沙哑的叫声。
烛龙这喜怒无常,乖戾残暴的个性,哪个敢招惹他?整个地牢一片噤声。
烛龙一直把敖英拖到了海边,礁石的阴影下泊着一只小船。他把敖英扔进去,解开了绳子。借着月光,敖灵看着烛龙在眼前幻化为一个清逸俊美的年轻男子。他惊道:“你是……白狐狸?”
白狐主挑起狭长的眼,叱道:“安静点!我答应别人,救你离岛。不想死就闭嘴!”
敖英道:“我不能走,妹妹还被关在牢里。”
男子不耐烦道:“那小龙就是我变的,为了混进来救你。你好歹是龙族,可会召唤那种能推着船往前走的鱼?”
敖英道:“我会。”他把手放进水中,鲜血扩散,然后轻轻吹了一段口哨。
须臾间无数条银光闪闪的鱼涌到船下,那架势比来时更为壮观,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白狐主回头看着黑黢黢的岸,心中说不清的复杂。
按通天教主的计划,由他自己牵制住烛龙,白狐主则利用天生的幻化之术假扮烛龙将敖英救出。白狐主知道,道人出此下策,是因为知道朱华决计不会为救敖英出动兵马。而李玄清与李靖商榷的结果不如人意,李靖定要唐军攻击门户二岛,而他的天兵天将则绕到九山后偷袭。门户二岛最是难打,目的是牵住共工兵力。李靖从后偷袭九山,再直捣共工台,若是成功,功劳却要比唐军大。所以李玄清也不会同意出兵进攻烛龙。
于是通天教主不惜以身作饵,又请了他白狐主帮忙。他的计谋虽过于大胆,却又是当时的条件下最保险可行的办法。只是,通天教主并没有告诉白狐主,他自己要如何脱身。
岸边已越来越远,白狐主收回目光,暗叹:通天道人,你只让我救敖英,可没让我救你。怪不得我白小三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