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株草不是我阿姆,但想来阿姆与她也有些情缘,此时再去看它便不免觉得有些亲切起来。
小贱看的我的神情,便知道这次又与过去一般,白高兴了一场,不免耷拉了脑袋伏在了地上。
我蹲了去看那草,靠的近了,它便突然一动,显然是修了灵识出来,我一下便觉着了欣喜,也许待她化了形能告知我阿姆去了哪里的。我见得她长在此处甚是艰难,能长到这般大半还是靠了阿姆渡给她的修为,也不知道距现在过了多久。
想了一会儿,我便决定把它带回去自己养着,也能让她早些化形,故而趴得更低些,将将又靠近它几分问道:“你愿意跟着我走么?”
那草闻声摆了摆身子,叶子便触到了我的鼻尖,我当她是答应我了,右手捏了一个诀,这草便柔顺的躺在了我的手掌里。它叶长不过四寸上下,根长却有连绵几千米,只此时它自个收了只剩下一点点。绿叶白根,一尘不染躺在我手里,既可爱又显出几分可怜来,我心下怜惜它身子娇嫩,又在这不毛之地待了那么久,便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这次虽然没有寻到阿姆,好歹是得了个稀罕的宝贝回去,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阿姆的消息,刚才的不快便抛了开去,而且遇着了已经长大的陀螺,心里终于觉着是赚了,转身上了小贱,便让她急急往家里去。
路上又遇着追上的陀螺,心里念着得早些将草儿种下,便没有与她寒暄,只催小贱赶紧走,只最后在风里听得陀螺在身后喊:“无念你个装嫩的家伙,为什么一直没长大......”后面还有些话,但是小贱行得太快,我便没有听到,幸而我也习惯了,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的事情,也懒得去解释,反正没觉着有什么不好。
回来时比去时更急了些,不几刻便回到了云梦泽。当初阿姆搬到这里来就是因着这里的风景好,水土又好养人,几个邻居也和善,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单亲母亲也就住了下来。
一回了自己的洞府,我便急匆匆的拿了放在床底的一个酒坛,那酒坛还是两千多年前在苏摩那里抢来的,其内里横纵不知几千米,当初满了酒的,只不过很多年前便空了,现今拿了来养那株怀梦草,却不失为物尽其用。
那酒坛虽然大,我用在酱酱那里掠来的息壤填它却也算绰绰有余。待得将小草儿种下去放到床边的窗台上时已经不知不觉入了夜。
那一晚我是看着她睡着的,直觉得她立在风里柔柔的舞着很是漂亮,月光虽然有些凉,但它的影子却是很暖的样子。
自从种了怀梦,小贱便说我愈发的懒了,整天趴在窗台上动也懒得动,只直盯盯的看着它,一副随时没有睡醒的模样。
我大多时候都是这副样子,在外面疯些时日回来便懒得动,只是像这样一呆就是一年,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却是没有的。
其实我长大这么大就没有干过几件有意义的事,没正经修炼过不说,连劫也渡得懒洋洋的,唯一锲而不舍的是找阿姆,其他时候便在干浑事,吃宴席,闹场子,或者调戏凡人中度过,如今这小草给了我不少念想,只天天盼着它能快快长大。
听说有个叫韩终的小仙,种了一种李子,吃多了有助于成仙,便让小贱去问他“讨”了一些来,弄成汁水天天给它浇灌,偶尔喝黄精汁的时候也给它弄些,只一年,便觉着它愈发的光彩夺目,熠熠生彩,翠碧晶莹,偶尔竟然还能与我神交几番,虽然它未曾出过声,我却是知道它晓得我的。
她既能晓得我,怕也离化形不远了,我却还是有些担心中途出现什么状况,便托了酱酱去司命那里讨人情。那司命刚上任不久,之前那任因自己作了太多年命格,向帝君讨了旨下凡界应劫去了,而那新的司命本是紫薇老头座下的,和酱酱有些交情,作司命前还时常来酱酱这里开赌局,有次输得狠了,我见他狼狈便帮他和酱酱讨了几分情,又借了他套衣服,他承了我这个情,如今便是要酱酱帮我问他要回来。
本以为来传话的会是酱酱,却不曾想过了几日那司命亲自来了我的住处,被小贱拦在了外面,便扯了嗓子在外面喊道:“怜玉神君,怜玉神君,小仙云悦来叨扰您了......”没喊完便听着一阵呜呜声,想是小贱在外面捂住了他的嘴。
却说这怜玉也是与酱酱一人一个想出的诨名,当时觉着什么怜啊玉的很是高雅,后来入世得多了才知道这两字带了多少脂粉风尘味道来的,只不如酱酱叫白泽来的好听,后来也懒得改了,只是这两字衬着我这十二三岁的身量连我自己也觉着怪的。
云悦自报了名字,便是那司命,想了窗台上的怀梦,心下便急了一急,忙忙请了他进来,礼数也不觉得更好了些,让小贱帮着泡了茶。
云悦司命虽在外面扯了嗓子喊,很是胆大的模样,进来的时候却又显得畏畏缩缩,在椅子上坐了便不说话。
我自躺了榻上,因着之前小躺了一会儿,此时还有些迷蒙,见了他模样估计是被小贱教训过了,因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先开口道:“云悦仙君近来可好?本君此事却是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