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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戏见...
十一年之后
石辰珩已经从太原府回来汴京十一年,这十一年被石中立带在身边,极尽宠溺的养着,在外人看来,她已长成个玉面修身的翩翩儿郎,出门在外时,总会引得汴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对她多看几眼。在长大些到十二岁左右时受不了那种心里磨碎的折腾,一冲动就跑去亲自问了石中立,为何自己和别的男子不同?石中立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还极具道教神说的思想。
他说,有个算命的当年给石府算了一卦,石府之所以留不住男子,是因为有股极阴之气罩在了石府的祖上,要想保住一脉香火,就必有个女儿来当男儿养,女儿命格阴柔,能克住罩在石家祖上极阴的阴气,有她这个假小子顶着,才能让石家后面的男子孙们无损的活下来。石辰珩一听,原来如此,可她奇怪,到现在为止,石家的子孙也只有她和若蚕两个女儿,石皓弈当然不能算石家的血脉,难不成四叔还会再娶,然后再生个弟弟?应该是这样。
汴京是个极其繁华甚至浮华的城市,在这里每天有着,安邑之枣,江陵之橘,陈夏之漆,齐鲁之麻,丝帛布缕,米麦杂粮,从汴河岸边的河船汇集至此,热闹至极。石辰珩十六岁时,石皓弈已经二十有一,按说他这年纪已经不小,可每每和他谈论婚娶之事,他总推辞,说石辰珩算他的小少爷,小少爷不婚配,他哪敢抢先,这话听得石辰珩直翻白眼,等她娶亲,那两人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不成家,那就先立业吧,石皓弈还真把这业给立起来了,小时候在太原府长大,对西夏之物很是上心,贺兰石,枸杞、甘草、、滩羊皮、发菜这些相对于中原来说的稀罕物,整个汴京就他把这些东西卖得全。有石家这祖荫蔽着,这几年硬是把“金玉满堂”这号铺子开得从东京到西京再至江南,到扬州地界时,报备市舶司后,把这些物件出海销往大食,扶桑,渤泥,这家业算铺得大了。
石老相公也是明里暗里的为他找关系,他知道自己若去后,指着石从简这旧病之躯,一家人的日子会有些难过,现在石皓弈做的事真是合他的心意啊。他把石家人真心真意的当了一家人,不怕在自己走后他会起异心,这孩子把石辰珩更是宠得不行,那真是拿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这让从小没父亲的石辰珩也很是依赖他。
在汴京金玉满堂的总号里,石辰珩是个很熟悉的身影,她没事就会往这跑,倒不是想帮她二哥看看生意,她完全是来找大姑娘小媳妇搭讪调笑的,这丝脾性,让石家的人都看得摇头,但有石中立在,也都不说什么,既当男子养,可不得沾点男儿的坏习性么。
在这东华门西街的金玉满堂,屋子修得四周空阔,八面玲珑,栏杆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完全就是一派私家庭院的样式,内堂更是贴有好几幅李成的画作,难怪这里平日总见些衣饰鲜丽的公子哥带结成群的来赏玩物件。这些公子哥没有和石辰珩不熟的,白天在一起瞎混着东瞄瞄西瞄瞄,晚上就找些姬妾登上钱塘门外的丰乐楼,击乐狂欢。在石中立和石皓弈的极度宠溺下,石辰珩已经逐渐成为汴京城里的一员纨绔子弟。
金玉满堂的斜对门数过去第三间门市是山长水阔楼,那是个cǎi_huā饮欢的地儿,在金玉满堂楼上的雅间,正好能看到那些倚在栏杆上招揽客人的爱卿们,那些个阔公子每每在傍晚来临之时就会从此处出去,转地儿到对面。石辰珩这个人的习气已被三教九流教坏,可这点却不入他们的流,因心中一早明白自个是何身份,和大姑娘小媳妇说笑说笑已经是她的底线,从不会随他们踏入那烟花之地。
听说山长水阔最近来了一位姿色绝佳的胡姬,让汴京城里的男人们趋之若鹜,这会,天色还没全暗下来,山长水阔的门槛都快被踩破。辰珩趴在窗前看到一年近六旬的老翁颤哈哈的出现在那楼下时,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摇着头念出了当年苏翁调侃张先八十年纪娶十八待妾的诗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无论多大年纪,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总是存着一颗少年的心,汴京城里的风气就是如此。
上楼来的若蚕正听得辰珩念完这首诗,嗔了她一眼
[三哥又不正经了。]
辰珩促狭的对若蚕眨眨眼
[小蚕儿可懂这诗?三哥哪里不正经了?]
若蚕不接她这话茬,也凑过去趴在窗前看着外边,她很想知道,她的辰哥哥每天这时趴在这是在看些什么,这个三哥,诗书不爱念,功名不想取,生意不上心,看似纨绔子弟,眉宇间却又有些执拗的郁郁寡欢,看不懂,石家的血脉到现在就他们两个,她只想这个三哥好好的。
阔宽的街道上人群渐渐散落起来,已到了晚饭的时辰,有家的归家,没家的,也会寻个地儿去把五脏庙先祭了。从街东头缓缓走过来几匹马,领头的是个蓄着络腮胡的男子,一身锦衣武服和清楚的轮廓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士,像西域边境过来的一样。辰珩和若蚕的嘴角都勾起了笑容,若蚕更是冲那个男子使劲的挥着手,大声喊了一声
[二哥!]
石皓弈也早就看到在窗边的两个小人了,加快马步向前跑了一段路
[小蚕儿!辰珩!]
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