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来把药喝掉。”
“唔。”吴菱有点茫然的坐在床上,看着吴岫云端着药碗走到了床边。这几天吴岫云衣不解带的照料,她的病已近痊愈,但对那晚的事却有点迷惘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当时强吻了吴岫云,是的,是在吴岫云清醒的时候吻了她,吴菱很笃定,然而那一吻之后的事情她却印象模糊。这几日,吴岫云的神色跟以前完全没有变化,让吴菱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那时真的吻了么?怎么她的神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吴菱真的糊涂了,又不敢开口问。
“来,不是很烫了,喝掉吧。”吴岫云眉眼舒展,脸上带着一贯温柔的笑。
吴菱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并不喝,仍是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吴岫云眯起眼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菱儿,烧糊涂了?还不快点喝药,还要我喂你不成?”
吴菱这才端起药碗咕嘟咕嘟一气喝完了。
“菱儿姑娘可好些了?”李馥兰自门外慢慢走来,柔声问道。
吴菱根本不打算理会她,一阵尴尬地静默,吴岫云才替她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你自己呢?”馥兰在她身边站住了,专注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我?我很好啊。”
李馥兰叹了口气,递过右手提着的食盒,“冰糖燕窝,你跟菱儿姑娘一人一碗。”
“我没事,你跟菱儿喝吧。你自己伤寒刚刚痊愈,仍要时时注意荣养才是。”
“我喝过了。”馥兰的语气明显的不耐烦起来,吴岫云总是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多,若是寻常相交的朋友自然是很感动的,但李馥兰偏偏很受不了她的这种习性,“我今日要看着你喝下去才走。”
见她很坚持的样子,无可奈何之下,吴岫云只得从食盒里取出小盅先递给吴菱。吴菱冷然地看看李馥兰,并不伸手去接。
“菱儿不想喝。”说着躺下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们。
“你们一个喝过了,一个不想喝,那我只好独自消受了。”吴岫云只得笑笑,自己喝了两碗。
“菱儿姑娘想是要休息了,咱们且出去走走吧。”
“唔。那菱儿你先好好休息。”
吴菱当然很不愿意她走,但自己现下心里烦乱,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整理一下心绪,于是也不答言,只假装睡着了。
吴岫云见她不回答,便和李馥兰两人轻轻地走了出来。
两人默默地在庭院里走着。
“翰臣兄和存孝呢?”
“一大早就出门了,可能朝廷又有什么事。”
“嗯。你们也快回太原了吧?”
“你不跟我们回去?”
“旭轮的事尚无消息,我想暂时留在这里。”还有不知去向的赫连师傅,吴岫云在心中想着,言语间跳过不提。
“既然没有消息,那先回太原也是一样。若有什么消息,探子自然会加急送信来的。”
吴岫云一笑道:“在太原和在长安有何分别?”
李馥兰无言以对。她希望吴岫云跟着回太原完全是出于一片私心,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没有别的奢望,眼见着这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长久的别离之后,那相聚时多么的短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几次这样的分离。
“馥兰。”吴岫云轻声唤她,那声音清越温婉。
李馥兰抬头看着她。
“这次回来,看到你过得很好,这就够了。幸好那件事没有连累到你,我被救之后,一直很担心,又很害怕,所以不敢回去。”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遇见菱儿,经历了很多事,我才下定决心要回去看看。我以为在这世上除了你和菱儿,便再没有我存在的意义,菱儿即便没有我,也还有诸位师傅会好好照顾疼爱她,而你又已经成家。我本打算在太原为爹娘守孝三年,谁知,那天遇到忠叔,他告诉我旭轮还活着的消息……所以我必须找到他。”她说着露出温柔而坚定的神情。
馥兰很清楚,吴岫云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一旦她打定主意,便是十头牛也休想挽回,只好另找话题,“我一直想问你,菱儿姑娘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菱儿是我的弟子。”
“可是她从不叫你师傅,反而一直呼你为‘主人’。”
吴岫云苦笑道:“是啊,菱儿脾气很倔。”这个问题吴岫云也很为难,所以刻意回避了一下,怎奈李馥兰仍不依不饶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一直称呼你为‘主人’呢。”
“呃,”吴岫云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是这样,我曾救过菱儿一命,所以她就说要以一生来报答。之所以不肯叫我‘师傅’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确实不曾教过她什么。我跟她师出同门,份属师姐妹,当然,菱儿比我聪慧得多,也较我更得师傅们青睐。”
“这么说来,菱儿姑娘是要以奴仆的身份报答你?”
“菱儿虽倔强,但早晚是要嫁人的,”说话间看着李馥兰落寞一笑,很快转过头去淡淡说道,“到那时,应该就会改口了吧。”
“那你怎么办?”馥兰眼中满是深切地悲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平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