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闪亮抱着便当盒回到寝室,起初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等到听见室友回来的声音他就脱了鞋爬到床上。他想着玩会手机,可点开了网页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电影综艺不想看,游戏不想玩。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不干点什么,就会被那些槽心的事情占满整个胸腔,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就那么闭着眼睛干躺着,一会想算了吧,一会想那我先前到底是在干嘛?
他闭着眼睛干躺着,睡不着,觉得自己的梦又该醒了。
室友以为他睡着了,在底下轻手轻脚地烧开水煮泡面。汤达人酸辣豚骨的香味飘上来,勾得他肚子咕噜噜直响,他便坐起来喊了一声:“诶,给我泡一包。”
“你没睡啊。”室友被吓了一跳,瞥见闪亮桌子上的便当盒笑道:“怎么,妹子送的爱心餐你没吃饱?”
他们都知道,徐闪亮有个神神秘秘的追求者,见天给他做好吃的,比他们天天只能在食堂吃“饲料”强多了。
“我没吃。”徐闪亮从床上爬下来,“你想吃就给你吧。”他说的冷冷淡淡,室友还真拿捏不准他是真的让他吃还是只是嘴上说说,等到徐闪亮把饭盒递到他面前,又坐下来吃他刚泡好的泡面才知道他没开玩笑。
“我的个乖乖。”室友打开饭盒:“你的命也太好了吧。”他约莫着徐闪亮可能和对象闹了什么矛盾,但毕竟吃人嘴软,道:“换做是我,就冲这便当的面子,要我干啥都可以。”
麻辣小龙虾,松鼠桂鱼,手撕包菜,还卧了一颗水煮蛋。
这是昨天徐闪亮钦点的菜单,能不好么?有时候他像是故意的,专挑一些复杂的耗时的菜谱发过去,颐指气昂说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一边挑刺一边享受周鹤青的耐心和包容,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分开。所谓糖衣炮弹,不正是撕开糖衣接住炮弹么?他接不住,哪怕接住了,也自认为没那个信心再把炸得七零八落的自己拼回原样。
徐闪亮囫囵吞了一大口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妈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他妈就跳楼。”
室友吮着剥完小龙虾的手如鲠在喉:“不是吧,你有那么差么……”
徐闪亮笑笑没说话,室友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寝室里只剩下咀嚼声。彩铃响起的那一刹那,室友觉得有如天籁,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徐闪亮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那玩意响着,震着,孜孜不倦地放着情歌,感觉气氛比刚才更尴尬更令人窒息了。
大抵是没能得到回应,电铃锲而不舍地响了三分钟之后归为沉寂。
室友可没傻到问徐闪亮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只是沉默地吃完又把两人的碗给洗干净然后溜了出去。
周鹤青给他发的消息数直线飙升,可徐闪亮却不大怎么想看。他呆在寝室无所事事了会,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疯,就乘车去了酒吧,下午连课都不想上了。
阿琛赶到店里的时候,徐闪亮已经全部都收拾好了,正坐在门口看风景。他停好车调笑了两句,察觉出徐闪亮情绪不大对劲,就无声地陪他坐了会,想了想最后给周鹤青发了消息,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徐闪亮知道阿琛在给谁打电话,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那么点期许。可没想到,先来的那个人是裴海。裴海就像闻见了肉骨头的狗,一听徐闪亮在酒吧,就撒着欢从学校里跑出来。
等到周鹤青来的时候,远远地,能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夕阳余晖下,两个青年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裴海不知道说了什么,竟逗得徐闪亮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打打闹闹互相推搡着,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偶尔浪花袭来,一阵阵的,浇得人身上湿漉漉的。裴海勒住徐闪亮的腰把人抱起来转了个圈,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周鹤青就那么沉默地站着,他靠在栏杆上,咸湿的海风将他手中烟头吹得明明灭灭,他却好像忘却了时间,一直到或明或暗的火光燃烧到烟蒂,他才轻轻弹了弹,掉下一长串完整的烟灰。
75.
晚了一步吗?惶惶的,他这样想。
是啊,毕竟有一个人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有星星,是个人都会选他不会选你。多特别啊,以前也有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只不过他不懂得珍惜。
脸颊上的伤口被夹杂着水汽的海风一吹,又刺痛起来。明明已经流过血,结好痂,但它就是要这样不管不顾地痛起来,告诉他眼见为实这些都是真的,切记不可当成做梦。要说后悔吗?不后悔。他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夹烟的手才有些微微颤抖。
周鹤青抽掉最后一口,把烟蒂摁灭扔到垃圾箱里,转身走了。
阿琛刚好出来扔垃圾,远远看见周鹤青的背影,喊了一声:“周老师,就这么走啦?不等闪亮了?”
周鹤青顿了顿,转过身来朝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
沙滩上,徐闪亮被搂着强行亲了一口,他还没反应过来,裴海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强吻非礼的人害羞着跑远了。徐闪亮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没动,裴海跑得远远的,见闪亮没追上来又忙不迭地跑回去。
他低下头,轻轻地碰了下徐闪亮的肩膀,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吓着了?”
闪亮抬起头来,面上没有裴海所期望的羞涩欣喜,反倒微微蹙着眉,一副万分纠结的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