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只要你一开城门,他便立刻进来血洗惠阳城,那种嗜杀成性的人怎么可能遵守他的诺言?!”
“好了。”方青砚断喝一声,帐外朔风呼啸,如悲伤之人的哀鸣,这座城池内,每走一步都可以看到尸体,每呼吸一次都可以闻到粘腻的腐臭,究竟是谁造就了这一切?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吧......他沉思着,皇上不可能放弃惠阳城,难道是未央都里出了什么事?
失策啊......他眉头紧锁,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弃城吧。”方青砚沉默了许久道。
林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跪倒道:“将军英明!下官这就去准备白旗。”
“公子!”蔺远焦声大喊,方青砚劈手拦住了林毅的去路,冷冷道:“我说弃城,没说要投降。”
“什,什么意思?!”林毅一时不解。
“我可以不要这座城,但是投降,这辈子都不可能。”方青砚眸色森冷。
“那我们弃城能逃去哪儿?”林毅担忧道:“凉军若是追击我们,完全可以把我们击杀在途中!”
方青砚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杀意,他没有理会林毅,转身道:“蔺远,将所有家中无人的士兵挑选出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蔺远一怔,心脏一阵狂跳:“好,我这就去。”
这一支队伍有两百余人,站在方青砚的面前时,他们各个瘦弱倦怠,眼中也写满了疑惑,但没有人发出质疑。
“很好,足够了。”方青砚道:“我们再撑三天,三天后弃城,蔺远,你把城中百姓带到西城门口,然后打开东城门,请君入瓮。”
蔺远犹豫道:“那公子你呢?”
“你先去下达命令,让城中百姓们有个心理准备,我还有些话要对这些弟兄们说。”方青砚冷定道。
确定蔺远走远了,方青砚才转过身来,几个月前拥挤热闹的营地此时萧条了许多,夜色迷离,无边无际的天河延伸不知去向何方,行军的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天真的幻想,想要化作一颗颗星子,顺着这天河之水,流到故土去。
面对着这一支队伍,想到即将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他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虽然,我们现在是前所未有的逆境,在这最艰难困苦的时期,在我们都饥肠辘辘,水米不进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为了食物与人争执,或是为了追求安逸而说出泄气的只言片语,所以我想跟大家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强大的军队,我以你为荣。”
“我们受了国恩,所以不能向凉寇低头,而当下我们需要舍身成仁,掩护惠阳城的百姓逃离凉人的魔爪。我方青砚今年二十四岁,家中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他的声音干涩:“所以如果我死了,那死的也只是我一个人......我并不是说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命不值钱,而是假若我们有家人,我们的牵挂会更多,我们便无法做到全力以赴!”
“将军......你不要再说了!”下面的一个兵猛地哭了出来,他笨拙的用手擦着眼泪:“我们明白的,我们不会有怨言。”
“我爹是在上一次凉寇入侵未央都的时候被杀死的,只要能杀了凉寇!我死一万次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