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看到钱晨腋下夹着一张夜叉鬼皮,自荒宅之中缓缓走出来,看那旁边的李泌的神色,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叹息道:“你又动用了魔道手段……师弟……太白!你魔性深重,既已抱着入道之心,当少用那些手段才是。”
钱晨道:“非如此,心中不快意。”
他伸手摸出那红皮葫芦,在口中抿了一口,那偏甜的郎官清酒在钱晨尝来,也不过是前世啤酒的度数,酸酸甜甜的可以当饮料喝。
他心中嘟囔道:“李白半打啤酒诗百篇,这听起来……”
“酒量也不咋地嘛!”
当真是我来我也行,考验的是膀胱不是肝脏。
燕殊看着钱晨夹着的夜叉鬼皮,道:“太白既已杀此鬼,接下来意欲如何?”
钱晨道:“当然是披上这鬼皮,去把那北天王的皮也扒了!”他笑中杀气盈然,低声道:“此乃威神之鬼,杀了鬼,当然还要问一问主人。看他威不威的起来!”
燕殊拦住他道:“你不可亲自去……以太白你的作风,只怕还未从那北天王口中问出此事的古怪,就要拔剑杀神了!而且太白,你需得压制自身的魔性才是……”
燕殊沉吟片刻道:“要不,我来吧!”
钱晨摇头道:“将军,你心眼没有我多,我连鬼都能骗。而你去,只怕会被骗得找不着鬼!”两人侧头看了那岑参一眼,突然默契的同时转过头去,就像从来没有看过他,岑参不满道:“我怎么就不行了!”
“你剑法不行……”钱晨道:“若是被窥破行藏,只怕撑不到我们来搭救!”
“那我呢?”李泌突然出声道:“我比你有耐心……”他对钱晨道,又转头看向燕殊:“比你有心计……”最后再看岑参:“我的修为也比你强。”
“若是说披上这夜叉之皮,试探北天王,当属我最合适!”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洛阳?”燕殊问道。
钱晨却摇头:“为什么将军你会以为杀王生的那夜叉,就是这一只呢?我们要找的北天王不仅仅在洛阳。长安也有一间天王寺。”
“灵显天王寺,位于安定坊西南隅,前朝所立……”李泌道:“任玄言被夜叉恶鬼所杀,本就十分诡异,先不说他为何对这夜叉恶鬼毫无提防,导致被其所害,那长安城中的城隍钟馗乃是鬼王之尊,什么夜叉小鬼,都是一口一个,鬼怪对其十分畏惧。”
“怎么会有恶鬼敢在他的治下杀人?”
“而且,又为何这位嫉恶如仇的鬼王,对本案毫无反应?”
李泌断定道:“除非……”
钱晨十分默契,与他一应一和道:“除非这背后有长安权贵的影子,这权贵势力大到城隍钟馗也无可奈何。只能任而听之,坐视这场血案的发生。”
李泌微微点头道:“我原本以为这背后的人是杨国忠,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钱晨微微笑道:“这可不一定……无论是杨国忠,还是太子李亨,他们都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钟府君坐视,但他们的权力却来源于另一个人,只要能借那人一两分势力,叫鬼王闭嘴,并非难事。”
岑参道:“你说的是……陛下?”
李泌脸色不虞,他并不想点明这个事实,让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玄帝染上污点。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杨国忠再如何奸恶,依仗的始终是玄帝的权力。
而太子李亨却因为一个尴尬的原因,与玄帝若即若离,并不受到十分的信任。
纵然玄帝将他点为太子之前,曾亲口说过;忠王仁孝,年又居长,当守器东宫。但奈何本朝父子相残,宫廷内乱实在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特别是女帝所为,让玄帝深深畏惧,留下了许多阴影。在阴土中央。
他们有的手托宝塔,有的手持单锏,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握着宝剑,抬手叉腰,头上束发为冠,身披山文鱼鳞甲,抱肚紧束有金兽首衔环,吊鱼垂下,盖住胯下。
这时,一只三丈高的蓝皮夜叉领着三股叉,就偷偷溜进了阴土之中。那站在北方,手持宝塔的天王眼睛一翻,厉声喝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不是叫你杀了那任玄言后,就留在升道坊,等候我命令吗?若是将钟馗惹到了这里,我当扒了你的皮!”
那李泌伪装的夜叉暗道:这北天王,果然料事如神。这还没什么呢!就已经在暗示夜叉的皮被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