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个管事就出来了。
敏君看着陪着一并来去的墨菊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不由得微微挑了挑,却没有说什么话,只看着那管事行了礼告辞而去。孟氏说了几句场面话,眼见着那管事神色有些不对,便也没有再说别的事,只是笑着将那上等的封礼加倍送了去。末了,还有几样得体的回礼交代送了过去。
那管事很快就是离开了。徐允谦与孟氏虽然对锦乡侯府的继承人要过来一事有些挂心,但这些也没的与敏君说的。孟氏略微劝慰了敏君几句,瞧着她眸子清亮,沉静安宁,虽然还有些心疼,但也随着她的意思,任凭她去苏瑾那边玩耍去了。
自然,敏君却也不是真个去玩的,她一方面是看着那管事与墨菊的神色不大对,心里有些好奇;另外一头却是出自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心理,想要去一趟。不过,眼下的她还没对心里头的那些情绪细细斟酌,便顺着近来养成的子,觉得去一趟也无妨,便过去了。
只是她过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不是苏瑾那带着笑意的安静的脸,而是一个巴掌大的笔洗。“啊!”幸好先前有了些准备,这笔洗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敏君讶然叫了一声,倒也没被这笔洗砸到擦到,只是被唬了下,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那苏瑾原不过砸东西发泄怒气的,听到这一声后也是愣了下,看着是敏君过来了,他脸上不由得一红,呐呐地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你试一试,看着有事没事儿。”敏君有些恼,瞪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苏瑾一眼,看着他也不是故意的样子,便也将这事放开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往日里我瞧着你,还以为你是要学那什么君子谦谦,温文如玉的。今儿一过来,反倒闹成刺客了。”
话音娇柔,带着点笑意。苏瑾听了,心里头的恼火倒是立时消了一半,一面让敏君重头坐下来说话,一面将一个描金匣子打开来,冷笑着盯着那里头的金钗道:“什么君子刺客的?我也是压不住一点子,又不能真的将这个贱东西扔了,这才扔了那个笔洗。只是想不得你恰巧过来罢了。”
听着苏瑾这么说来,敏君不由得一愣,这虽然是个孩子,但平日里说话都是拐着弯的不露一点缝隙,怎么今日说来似乎要透露出些什么来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纳闷:“今儿那什么管事真是让你恼到这程度?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苏瑾将那金钗取出来翻弄了几下,脸上却带着一丝恶意的笑,仿佛正透过金钗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森然冰冷。只是说起话来,却还是温和又柔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味道:“因为你值得信任啊!”他抬起眼紧紧盯着敏君,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说这么些天你说的都是些无用的闲话,口风紧,只怕我那个父亲一过来,你也就猜出几分了。”
父亲?敏君当下就是记起当初看到的那一幕,看着苏瑾冷笑连连的样子,就猜出几分来:既是父亲的不对,看来那个漂亮的男人就是他父亲。自己的父亲拐了另外一个女人,还为她要死要活的,做子女的瞧见了,唉……想到这些,她倒不好再说些混里混沌的话,当下想了想,才是委婉着道:“纵然我猜出什么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你瞧瞧我家,我娘虽是个明媒正娶的嫡妻,可这日子过的是什么样,她遭了多少罪。这你也是瞧出几分的。单单看在这上头,我与你也算是同命相怜了。”
同命相怜吗?苏瑾听得心中一颤,想到近来听到看到的事情,又思及敏君说话行事都不同一般女子,原本觉得她有些难以把持的情绪立时换为有些变化了:也是,身处这样的地方,父亲冷淡,母亲低委,她又是个聪慧的,日日过来如何能同普通女子一般?就是自己,也不是一般的缘故吗?
想到这些,苏瑾看向敏君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原先的警惕提防之心也是弱了几分。他到底是个孩子,心里存了事情,对着旁人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敏君一个是知道事情的,又能确定不会说出口,还能略微吐出心中的怨愤,此时对着她,自然将那些心事冲口说出来了:“同命相怜?说这个,孟姨与我娘更搭得上来!”将那一支金钗狠狠摔在盒子里,苏瑾脸上满是恨意:“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那女人敬献与母亲的礼物。好一支金钗!那贱货抛夫弃女,奔失德,就这样的贱人还想着什么钗头凤,还想着什么东风恶欢情薄!”
敏君便不再说话了,她看着那支金灿灿极是美丽的凤钗,知道这里头的一段缘故,倒不觉得那女子送了这个是什么钗头凤的故事,或许只是想着女子素来爱首饰,便送了这个去。但这些死物如何比得上活物?以她的感觉,还不如那女子从此以后少打搅少在眼前出现呢。不过,这个自然她也不会说与苏瑾,只是想了想,便有些迟疑着道:“这既是你娘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的?”
“他们的东西,我怎么敢轻易与娘戴?亏得今日还派了人过来取!难道还真想娘知道不成?”苏瑾冷笑一声,目光里闪着森冷的寒光:“且不说这恋奸情热之下,难保不生出许多心思来。娘素来体弱,心又高,近来神更不好,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气都气死了!或许,他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怪道那日的神情不一样,敏君皱了皱眉,故意露出嗔怒的表情来:“既是这么个阿物,你怎么还打定了主意要送与我?难道我就是喜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