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刊登他们离婚的消息是在第三天。铺天盖地的一片哗然议论让顾衍生再一次落织之中,而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感觉只有解脱。
握着报纸顾衍生认真的看了好几遍,她知道报纸上敢登他们离婚的消息,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叶肃北。看来他并非不懂她的心。只是懂的地方不对罢了。
报纸上非常难得的找到了她的近照,那是她在一次学校的开学典礼致辞的照片,距离不近,但是足以认出是她。她看完,轻轻地笑了,很满足的收了起来。
她约了乔夕颜,两人坐在光明路新修的星巴克里喝红茶,光明路的人流量不大,这里一长条民国时期遗留的欧式建筑还保存的很完整,因为修缮得益也是城中的景区之一,一整条街全是画廊,艺术气息浓厚,清净而雅致。星巴克里时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大家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仿佛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坐在靠窗的位置,顾衍生一直有些晃神。乔夕颜点了她最爱的巧克力麦芬,但是因为太过甜腻使得她胃口欠佳,尤其是她看见乔夕颜吃提拉米苏的时候,一股酸涌从胃中上泛,她几乎克制不住几欲作呕的感觉。
乔夕颜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打趣的说:“该不是有了吧,最爱吃的东西都不吃了!”
顾衍生嘬了一口冰冰的红茶压住那股上泛的酸意,睨了乔夕颜一眼:“别咒我成么?”她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并且丝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她转了转手中的咖啡杯,心底其实跟镜子一般清明。
怀孕,这件事半个月前她就已经从医生口中得到证实了。
这是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却是让她从如泥沼一般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的唯一信念。
千般万般的委屈她顾衍生都可以承受,可是她的孩子没有理由一出生就承受委屈。
很奇怪,她没有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她明明是一直怕孩子的,可是当他(她)真实存在她腹中的时候,那种骨相亲血脉延续的感觉竟是让她那么感激。这种感觉与叶肃北无关,只是一种本能的母。
见她不语,乔夕颜笑,作为顾衍生的朋友,她很清楚,外表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的她,其实心里想的比谁都多比谁都复杂。
“真离了?”
顾衍生点点头。
乔夕颜有些压抑,但是片刻后就镇定下来,她笑说:“等姐姐给你介绍好男人!”
“得了吧!”顾衍生揶揄她:“你要有好男人哪还轮得上我啊,自个儿就上了。”
“姐姐我是这种人么!靠!”
两人笑笑闹闹就这么过了一下午,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顾衍生和乔夕颜开车去了一趟归程寺,归程寺离光明路不远,并不是惯常建在幽静山腰的寺庙,归程寺在光明路背向的闹市中。一整排的围墙将归程寺和周遭的商业区完全隔离。门不大,大概三人宽的样子,每个人进去都要和守门的和尚鞠个躬表示心诚。
宽阔的大堂,呼呼的穿堂风让人觉得头顶的金身佛像看上去寂静又庄严。已进傍晚的残阳无声的照进来,将大堂一般暴露在阳光下,一般隐在冰冷的影里。顾衍生虔诚的跪在面前的蒲团上,从小和尚手上接过点燃的香火,虔诚的许愿,最后颇具诚心的磕了三个头。每一下接近冰冷地面的时候,顾衍生心底就暗沉一分。最后小和尚从她手中接过香火,□面前的功德鼎中,顾衍生起身,换了下一位香客。
走的时候乔夕颜一直教育她没有捐功德钱,佛祖不会保佑她云云。顾衍生笑笑回应:“佛法讲求‘随喜功德’,太过刻意反而不诚心。”
乔夕颜嗤鼻:“那你说说,你是如何诚心,为谁祈福了?”
“我啊,”顾衍生轻叹一口气,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我求不回头。”
乔夕颜哑然不语。
晚上顾衍生还是做好了准备回顾家,反正是迟早要被知道的事,早面对和晚面对并没有区别。
一个人开车过三环,高速上没有半分人气,耳边只有引擎做动的嗡嗡声音,车辆风驰电掣的自身边经过,从后视镜中看,像一道道灰色的疾风。
回到大院的时候已近深夜。顾衍生的手机一直关机。她知道全世界都在找她,而她却还没有勇气面对全世界。
她疲惫的拎着包打开家里的门。沙发里的顾爸顾妈仿佛早有所料一般正襟危坐。多年军旅的顾爸一改往日的慈祥,满脸肃然的看着顾衍生。顾衍生视线一扫,最后落在桌上的那份报纸和文件夹上,心中暗暗自嘲,还想侥幸的学鸵鸟埋首不闻窗外事的,可惜窗外事偏偏探进了枝头。
她无声的走过去坐在顾爸身边:“这么晚了,是在等我吧。”她用了肯定句。
她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了顾妈,她气得瞪圆了双眸,指着顾衍生的额头激动的说:“你这死丫头是不是疯了!离婚这么大的事完全没有跟我们说过!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离婚是能随便干的事儿么!”
顾妈的怒气她早有所料,但是真的说到头上来还是如鲠在喉:“妈!我是大人了!如果连离婚都不能自己决定!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这死丫头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我……”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顾衍生和顾妈的争吵。顾衍生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爸。心底满是震惊。
顾衍生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