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几人略略放松下来,随后和褐发年轻人一起来到房门附近,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脚步声传来……
在商人会馆的房间内,高文见到了那些特殊的客人。
在过去三天里,他让维多利亚和其他王都访客们参观市场,参观城市街头,参观一切安排好的地方,而他自己也没闲着,他在做的事情,就是和这些特殊的客人接触。
房门在身后关闭,高文看着自己面前的褐发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贝尔克侯爵,看来你们听从了我的建议,没有乱跑。”
褐发年轻人——东境公爵塞拉斯罗伦弯下腰来,以晚辈的身份对高文行礼,其他人也纷纷行礼,而在行礼之后,这个刚二十多岁便已经达到中阶的年轻人忍不住说道:“待在房间里并不好受。”
“离开房间会更麻烦,”高文带着琥珀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同样在自己眼前落座的贝尔克?罗伦说道,“东境公爵的继承人出现在塞西尔城内,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而且我相信维多利亚一定很乐意趁这个机会让塞拉斯?罗伦痛失爱子——你可打不过她。”
贝尔克略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尽管他很想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但他在这方面的功夫显然不如维多利亚那么炉火纯青:“您在领主府接待了王都派来的使者,却让我们藏在商人之间,这是……表达了您的态度么?”
高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贝尔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礼貌,有天赋,很聪明,但显然过于莽撞和缺乏经验,他还不是很能掌握与人交涉的技巧,但考虑到他的年纪,也没办法把他和北境女公爵相比:“坦白来讲,所谓的王国军和东境军在我看来都一样,小辈打架没必要非把家长叫出来评个对错,但考虑到地理位置,南境和圣灵平原的联系显然比和东境要强得多,而且他们的这次造访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公开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而至于你们……我对你们保留有限的信任,这仅仅是看在安东尼?罗伦的情分上。”
“恕我逾越,但您迟早会看到的,我们才是真心想要拯救这个王国,”贝尔克一脸严肃地说道,“在圣灵平原沉溺于和平的王国贵族们根本意识不到危机,他们看不到提丰的变化,也看不到世界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彻夜宴饮以及搜刮走平民家里的最后一个铜币,但我们知道——
“提丰正在改革土地制度,正在推广教育,正在发展技术,整顿军队,开拓新地,他们的平民已经能每周吃到一次肉了,而我们的人民在冬天连黑面包都不够。哪怕安苏现在奋起直追,也很难追上提丰,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迅速让安苏的权力集中到一个强有力的新王手中,让提丰忌惮,哪怕只忌惮十年,甚至五年,我们都还有机会……”
高文打断了这个满心热情的年轻人:“埃德蒙就是你们口中‘强有力的新王’?”
“埃德蒙王子有远见卓识和号召力,”贝尔克?罗伦非常认真地说道,语气中不乏敬佩,“他在东境试行的耕战奖励法、筑路法案、商业法案和开垦农庄制度都已经产生了效果,只要圣灵平原肯派个不瞎的贵族去看一眼,他们也会意识到谁才是合格的国王的——但他们显然不敢。”
看来这位年轻的侯爵先生还压根不知道埃德蒙王子背后与万物终亡会的联系,也不知道弗朗西斯二世死亡的真相——也可能是他演技高超,故意装不知道?
高文并不在意贝尔克具体知道或不知道什么,他耐心地等对方说完,这才点点头:“我大概也知道一些——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我才愿意试着给你们一些信任,才允许公国的商人去东境建立商路。要知道,我在坟墓里躺了七百年,我所认识所信任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经不在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和势力——哪怕是昔日好友的后人们——我都要重新了解才行。”
贝尔克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食指指节,这似乎是他组织词汇时的下意识动作:“是的,我和我的父亲都明白这一点……科德先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带来的药剂正是我们急需的,我的父亲派我过来,也正是为了和您谈这方面的事情……”
“我们前两天就在谈这个问题,”高文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有个格外巨大的药剂缺口,因此不但想要订购海量的炼金药剂,而且还想买一套工厂设备,还想要塞西尔帮你们训练一批操作机器的人……说实话,你们要求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们别道。
年轻的侯爵知道,他所要求的是敏感的“技术根本”,是塞西尔公爵很难答应的东西,然而在出发之前,埃德蒙王子便向他说明了这一切的必要性——炼金药剂这种攸关军队存亡的东西不能始终受制于人,只有让东境也具备生产能力,才能确保在有朝一日南境突然中断药剂供应之后不会陷入太过被动的局面。
两天前的谈判就是在这个问题上陷入的僵局,但今天塞西尔公爵又来了,那就说明这个问题恐怕还有的谈。
高文静静地思索着——看上去似乎很纠结和犹豫,旁边的琥珀则忍不住开口:“咱们的机器可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研究出来的,那是知识啊,用钱可是买不来的……”
高文偷偷对琥珀比了个大拇指,脸上满是严肃:“但东境总归也是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