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莲花座上的观音像蒙着厚厚的灰尘,蜘蛛网结满了破庙的上方,庙的中间破了个大洞,天空中的乌云清晰可见,不要待在中间,就不会被雨淋着。

雷鸣接二连三奏响,听着声音便可想象刀劈斧砍般的凶猛。

莫苍荷坐在火堆旁,殷红的火焰照红了他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显得更加妖冶清澈。陆小凤盯着那对瞳仁不放,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呈现出那样奇异的瞳色。

最后一道响雷劈下,老天保不住的雨便倾盆而下,哗啦哗啦冲刷着大地表面,破庙的大洞也含下了不少雨水。慢慢地,下下来的雨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扩大侵略范围,火堆被雨啮噬,就此熄灭了。

破庙恢复冰冰冷冷的样子,凭着暗弱的光线,两人还能把对方看着。

“莫兄,你坐过来吧,两个人靠在一块儿暖和些,今晚看来是没法再生火了。”陆小凤向莫苍荷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莫苍荷淡淡一笑道:“不必,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儿也不暖和,就这么坐着吧。实在不行,躺下睡会儿也行。”

陆小凤挑眉道:“莫兄,你这话分明看不起我,现在这个时候我上哪儿给你找又香又暖的姑娘去?”

莫苍荷微窘,道:“也没说要找姑娘,你要的话,再走两天,到大城市的烟花柳巷去找。”

陆小凤抿唇笑道:“我陆小凤要女人,不需要去那些地方。”

哪知莫苍荷突然冷淡了脸色,漫不经心道:“是么……”

陆小凤也不再说话,莫苍荷家是诗书世家,虽涉足武林,但家世清白,青楼妓院不去,就是讨个媳妇儿也要考量许久,算是古板。陆小凤放浪形骸,不代表莫苍荷也是。

气氛就这样沉淀下来,慢慢冷却,莫苍荷抱着双膝,默默不语,把脸埋在两臂里,似乎怕冷。

陆小凤也是坐着没事儿干,雨势渐渐小了,他们之间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声。陆小凤想,此行其实危险,身边带个人始终累赘,虽然莫苍荷会武功,但是陆小凤看得出,他并没有到登峰造极可以和无数武林人士抗衡的地步。陆小凤也不能,但独身一人,该逃时逃,该死时死,了无牵挂。

不应该带着莫苍荷。但怎么摆脱他?陆小凤知道莫苍荷现在只对自己的灵犀指有兴趣,誓要将自己的生平事迹写进他的武林秘闻录当中。

现在找不出好的理由让莫苍荷自行离开,毕竟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想着,对面的动静惊扰了陆小凤。

陆小凤借着弱光看去,莫苍荷缩成了一团,双肩不停地颤抖。那个样子看上去很凄凉,很柔弱。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陆小凤疑惑着,便起身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莫兄?莫兄?”

莫苍荷没有回答,却发抖得更加厉害,似乎不是冷,而是一种心魔在啃噬着他的身体。他一直没有抬起头来,反把脸深深地埋入双臂间,他在躲避着陆小凤。

陆小凤蹙眉,有些担心,似乎不像怕冷啊。

他把手伸过去,搭在了莫苍荷的肩头,哪知莫苍荷浑身一震,甩开了陆小凤的手。这时他一直不愿抬起的脸就这样被陆小凤看见了。

满脸的泪痕。琥珀色的眼睛盛满泪水,淌下来的泪被他擦花了。乌云散去后露出的月亮洒下皎洁的月辉,反s,he在莫苍荷的脸上,竟有摄人魂魄的美,那种妖冶清丽的美让陆小凤心头一震,这是他见过最美的男人。

起初只是觉得莫苍荷比一般的男人更斯文更优雅罢了,现在看来,莫苍荷拥有一般粗俗男人没有的清贵无瑕,不食烟火。

“莫兄,你怎么了?”

莫苍荷惊慌地摇着头,满脸的泪水晶莹剔透,“没什么、我、我没事……”

陆小凤怎么可能觉得没事呢,“是不是……”

莫苍荷似乎止不住自己的泪,还在涌流,他的琥珀色瞳仁带着哀求之色,道:“陆小凤……你可以先回避一下么?我、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陆小凤担心地望他一眼,也没问他要处理什么事,便站起来转过身走开了。陆小凤一脚跨出了破庙,外头的雨正好止了,让他无顾忌地走出。

莫苍荷的样子脆弱得像是需要他人的保护,回想起他在酒肆里为自己挡针,陆小凤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他是那么单薄的一个人。

林间的潮s-hi滴滴答答,陆小凤的肩头被叶子上滴落的雨水打s-hi,他倒不怎么在意了。背手踱着,一路走开去,反正离破庙越远越好。直觉告诉他,莫苍荷不想在那个时候见到陆小凤,不然他干嘛捂着脸死也不肯抬起来?

没想到深林中有一处池塘。深冬季节,池塘周围的草全黄了,也没蛙鸣虫叫,渗透出悲凉的气氛。

陆小凤望着天空中的皎月,意外地,他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花满楼。

不知此时他在做什么?或许在陪着未过门的妻子谈天说地。花满楼是个博识的人,琴棋书画他都懂。在他弹琴的时候,陆小凤总是在一旁喝酒,酒是花家珍藏的佳酿,除了花父,第二个品酒的人便是陆小凤了。

花满楼从不陪陆小凤一起喝酒,他总认为陆小凤这么个喝法,迟早要醉,他得等他不省人事时好带他回房睡觉。

可陆小凤从未醉过,花满楼的顾虑也就打消了。

“花兄,其实你可以陪我一起喝。我一个人喝,多没劲儿啊。”

“陆兄,好酒我只请朋友,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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