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岩一拍堂木道:“既是不曾亲眼看见,如何作证?”
江贵忙答道:“知县老爷息怒,小人当时虽没亲眼看见,但后来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且容小人细细禀来。”
“准。”
“小人的主人江少爷去关河村途中曾去关家食肆用饭,并同食肆小东家关屠苏发生口角,我家少爷愤然而出,谁知回去后反而心生情意,便向其父关厚勤求亲,关厚勤当时也应了,只说葬礼过后再议亲。过了两日,那关屠苏便愤然而来极为不满这宗亲事,当晚便发生了火灾,我家少爷和关厚勤夫妇一起被烧死在屋内。老爷请想,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为何不早不晚,偏她来的那天失火?若真是天灾,为何院里那么多人偏偏他们几人被烧死?而且小人的主人和关家有旧,小人对被犯的事也略有一二,早就听说她忤逆不孝。这事不是她干的又是谁干的?”
冬雪也上前叩头道:“民妇一直跟随主母身边,那被犯关屠苏确实常对夫人出言不逊。夫人念其年幼一直隐忍。”
苏中晨拱拱手清声问道:“江贵,你说关厚勤曾经对你家少爷亲口许亲?被告极度不满这宗亲事?”江贵答道:“是的。”
苏中晨冷笑一声道:“小生倒有两处不解:其一,关厚勤做为人子,竟然会在其父葬礼上议亲?这岂是孝子所为?其二,彼时关厚勤已经和林氏合离,两个儿子关毛关文也归了其妻林氏。关屠苏议亲之事上有其母做主,再不然也有两个兄长主张,缘何由他一个出妻逐子之人做主?再者,小生一直供职于关家,为何不曾听说东家小姐定亲之事?”
江贵被问得瞠目结舌,呐呐说道:“这,老爷的事,小人岂能得知?”说着便拿眼觑着关明珠,苏中晨淡笑着紧盯着江贵的目光,江贵不得已赶紧收回目光。
不等他再分辩,苏中晨又咄咄逼问:“你方才又说,当晚发生火灾为何旁人没被烧死,偏他们几人烧死,便一口认定是关屠苏所为。你这话太失之武断,当晚院内的人难道只有被告一个人吗?那么多没被烧死的难道都有嫌疑不成?俗话说,生死有命,阎王叫你三更死,你绝不能超过五更。若依你而言我们亲戚邻居中有人死了,难不成也将罪过推到活着的人身上?理由也是这个,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还有你,你跟你家少爷在一个院内,为何你主人被烧死,你却毫发无伤?按此推断,你是不是也有嫌疑?”苏中晨侃侃而谈,步步紧逼,那厮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陆云岩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苏中晨全然不觉,一句接一句的继续逼问江贵和冬雪,两人最后再招架不出,满嘴的支吾漏洞。屠苏一直低眉垂眼,默然不语。关明珠急得不行,忙向着台上叩头道:“知县老爷,民妇还有物证。”
陆云岩问道:“还有何物证?”
关明珠提醒道:“大人,五日前,县府的仵作曾经打开江宁友的坟墓开棺验尸。”
陆云岩也想到了此事,当下便传仵作上来,那仵作抱着尸格卷宗走了上来。
陆云岩开口示意仵作开口,仵作捧了尸格大声念道:“江宁友尸身,系火中窒息而死。尸身半焦,两只眼内各有一钉。□□缺失不知何处。”
堂内堂下众人一听面色各异,有的妇人已经羞红满面。唯有屠苏和苏中晨仍是面色如常。
这时苏中晨突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知县老爷,草民也有证据呈上。”
陆云岩正正脸色吩咐皂隶呈上,拿到手上逐一翻看,不觉眉头紧皱。苏中晨趁势说道:“这案卷是死者江宁友所犯人命官司,其为人无度,尤喜残害未成年之yòu_nǚ少女,他先是到贫穷人家以采买丫鬟为名买得多名美貌yòu_nǚ,带到府里便大肆摧残。稍有反抗便肆意鞭笞。以致坟岗白骨累累,后院怨灵无数。若有死者家人上告,则他财大势大,手眼通天,或是出钱私了,或是贿赂官府。这是草民奔波各处搜集而来的死者家属状词,卷卷属实,大人若不信,可唤这些人前来问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