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吴府,正赶上吉时,吴家今也张灯结了彩,门口围了好些个瞧热闹的,吴老爷跟李氏被一大帮子亲戚簇拥着站在门前说笑,前头花轿刚停下,他们便朝润泽望来。
“哟哟秀才郎迎亲来了长得还真俊哩”
“花轿倒也气派,也就是仪仗队排场简单了些,啧啧,还都是牛板车。”
“嫂子也别这样说,这阵仗放农村,也不算小啦”
伴随着阵阵响起的喜乐声儿,润泽稳步上前,周围的议论声顿时消停了下来,纷纷打量着新郎官儿,他笑着朝吴家长辈们行了礼,吴老爷今脸上也带了欣慰的笑,当着屋里亲戚的面儿,扶起润泽,拉着他的袖子叮咛他:“回去跟你母亲说,从前有那些个间隙往后便让它随风去,如今玲珑嫁去你屋,将来便是一家人,你在学业上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爹屋里还珍藏了好些书。”
吴李氏也笑着凑了来,拍着润泽肩膀,“娃儿她爹是个倔脾气,前头少不得让你母亲去生些闷气,且回去好好与你母亲说说,将来都是一家子人,我们玲珑必定会尽责尽孝,让她放宽了心。”半晌,终忍不住哽咽着添了一句,“玲珑这一去,你一定要好生待她。”
润泽抿抿唇,一脸郑重地点头,“叔跟婶子放下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玲珑。”
听了他那话儿,吴李氏娘家几个嫂子纷纷笑着凑上来嗔他,“这孩子,还叫啥婶子,该喊娘喽”
润泽微有尴尬,脸上稍稍带了些薄红,摇头笑着叹,“是我大意了。”末了,又抬头郑重朝他们行个女婿礼。
吴老爷摆摆手,笑着朝玲珑几个堂哥喊,“快别耽搁了吉时,让玲珑快些准备了出来。”
玲珑正被几个堂嫂子按做在梳妆台上描眉点唇,听着外头礼乐响的欢喜,心里又是喜又是羞,这会儿几个堂哥匆匆赶来内院传话儿,说是准备着登轿了,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吴李氏进了门,拉着玲珑的手抹泪儿,“那娃儿也是你自个儿瞅上眼的,死活就要嫁,今后嫁去了,可要收些脾气,好生跟你婆子相处着。”末了,又笑着叹,“娘瞅着你那
是个憨厚人,放宽心去吧。”
吴氏点点头,宽慰着吴李氏,“他屋农村人,吃喝必定枝大叶,我早就有了吃些苦的准备,只要……只要他待我好便是,将来总要分屋过的,娘别担心我。”
吴李氏更放了些心,跟着玲珑几个表姐又为她再梳理检查一遍,盖上盖头,扶着她往外去。
吹吹打打声中,玲珑被几个娘家亲戚送上了轿子,奇的秀娟不住问宝珠,“姐姐,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
宝珠笑着点她的眉心,“小家伙别心急,一会儿回屋就瞧见了。”
时候不早,润泽润生几个忙又跟吴老爷他们安排着吴家亲戚上板车,待迎亲队伍到陈家门口,已是下午。
陈家屋里宾客已经坐了个满,今个润泽大喜,王氏早先也是给陈家老院递了喜帖的,原想着矛盾归矛盾,润泽好赖是长孙,大喜时爷爷总也要到场,谁料今个陈刘氏到底没来,也就陈二牛跟铁山两口子来了,王氏没功夫跟陈刘氏置气,女方爹娘来了,她紧着又去迎他们进堂屋招待,由族里长老出面儿,引着一对新人在厅里拜了堂。
这才去安排吴家夫妇入了席。吴家老爷正挨着陈铁贵去坐,一切安排妥当,陈铁贵才站起身,端着酒杯嘿嘿笑着,“今个我娃儿成亲,感谢乡亲们来捧场,吃吃喝喝的别客气”下头顿时一片叫好嚷嚷声儿。
陈铁贵又笑着去引吴家老爷起身,“亲家,今也说上几句吧。”
吴家老爷方才听了陈铁贵那一番俗的说辞,脸色颇有些不屑,他站起身,洋洋洒洒说了些文邹邹的话儿,初时倒引来一阵叫好,他忍不住又引经据典地多说了些,末了,还颂上一首自个儿为一对新人心创作的诗,话毕,见席中诸人已经交头接耳地吃开了,脸上顿时生出些厌恶。
润泽这会儿正一桌桌去敬酒,王氏也忙的脚不沾地,平日不怎的往来的亲戚们一桌桌去问候,叫他们吃好喝好,遇上年纪一大把的长辈们少不得又一通寒暄,几年不见,身体还成吧?不少字你屋二儿啥时办,你屋小闺女在县里务的啥工?诸如此类,一桌桌去应付。又打趣着王氏,让新媳妇出来大伙仔细瞧一瞧。
玲珑被安排在润泽屋里,农村人没啥大讲究,按当地的习俗,新人须得一齐去挨桌儿敬酒,才嫁来的新媳妇当日便跟丈夫一齐跟大家伙儿见一见,接受大家的喜庆话儿。
王氏笑着说她才奔波来,刚拜了堂歇一会儿的。又抽空跑去问吴李氏,她却婉言拒了,只说自个儿闺女面薄,生怕出了岔子惹人笑话儿,再加上玲珑身子单薄,在外头站一整日怕也受不住,王氏知道他们县里人规矩讲究多,这才作罢。
抽空便交代宝珠,一会儿进屋去陪新嫂子说说话儿,解解闷,筵席结束还得一两个时辰哩,到时润泽少不得还得招待一会儿远道而来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