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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急忙让开一条路,她走近之时脸色陡然变狠厉,抬起拿粉绢的手一指杨李氏:“你这丧门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敢在本仙姑面前逞能,哼哼,若是你说去土地庙、财神庙我倒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去湖伯庙——”
说到这,她就一个劲冷笑。
众人明白她笑什么,若非对神灵还有一丝敬畏,那湖伯庙早就拆当茅房用了,更别说去上香。
若说土地显灵,财神显灵那还有可能,要说湖伯显灵——那地方野猫野狗都没兴趣在那拉屎,何况显灵?
“你这老婆子瞎说,恶了湖伯有你好看,整天皮条客一般,还信奉劳什子的红大仙,走邪魔外道当心遭报应!”
杨李氏亲身经历昨日一遭,如今对湖伯敬畏有加,当即横眉冷对。
其余人听了,心中不禁大喜骂得好,可惜谁都不敢表露出来。
谢神婆冷笑别过头,随后道:“罢了,罢了,本仙姑也不与你这凡人争执,适才一番话你已恶了红大仙,自作准备吧。”
说完又看向赵小宝道:“可是娃子——你怎么说呀?”
“我……我……”小女孩往杨李氏身边缩了缩,显然不愿意,眼睛看向其余众人,却发现一个个都走了,人心冷暖,孤独无助感涌上来,两行眼泪一淌。
“扯淡。”敖炎从人群走出说道。
“毛头小子……”谢神婆听这批驳她的语气竟是一少年,不禁有些怒,可话还未完,敖炎走过她身边时顿住脚步,瞅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她心里忽然害怕了,不敢与之对视,匆匆离开了院子。
继承符昭便是神明,地位再小也是正统,身上自有威严,这又岂是凡人可比得了的?
谢神婆不知,敖炎也不明,可无意间一个动作,就体现出了如今的敖炎与之差距。
敖炎看着谢神婆的背影,眼色古怪至极。
在自己眼中,这谢神婆左右肩膀福禄两把火全无,头顶寿火也被一团黑气压着,这本该是垂死人之相,可这老太婆适才却活蹦乱跳。
之后他才明白,这黑气象征一个人的“业债”。
佛语有云:业债深,罪孽重,便是这般道理,强大的业债会逐渐吞噬人的运道,所以敖炎见此都被吓了一跳:“大白天见鬼了!”
活人双肩头顶有三把火,分为红色寿火,黄色福火,青色禄火,象征三个方面气运,火越旺、气运越强。
当时许多人聚在院子,每个人的三把火被院子凝为一股,化为朵红色祥云浮现院落上方。
别人看不见,自己却看得到。
此物颇为奇特,叫做“人气”。
俗话说得好:人气旺盛家宅昌,鬼气森森世道凉。
意思是说,人气越旺越太平,诸邪辟易,人气越差,越容易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大家散去,院子上方的人气极度微弱,敖炎不禁皱眉四下探勘。
他本来还以为赵大叔夫妻突然倒下,真是中邪,若如此原因定出在谢神婆身上,可这里除了人气弱一些,倒是见不到丝毫不好的地方。
看来不是谢神婆搞的鬼,也不是中邪,那是真病了。
小女孩赵小宝见了他,当即欢喜异常,两人从小熟络,此时大家走了,爹娘倒下,只有一个身为女人的梅姨,她总感觉还是和敖炎呆在一起舒服些。
刚才敖炎把谢神婆吓走,这让她更为开心。
敖炎稍稍抚慰了下她,便和杨李氏一同进了屋子,赵大叔是他恩人,救,绝对要救,但这之前还得先勘明病因所在。
他不是医生郎中,不过基本卫生检查还是熟悉的。
赵小宝和杨李氏都不懂,只能眼睁睁看着敖炎东摸摸,西瞧瞧,倒也不敢不放心,如今这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片刻后,见到敖炎眉头舒展,似乎有了进展,便赶忙追问如何。
“放心不是中邪,是进山时被蚊虫咬染上了疟疾……”敖炎道。
“什么?!疟疾!”杨李氏失声打断,像是见了鬼面色惊恐。
头疼,发热,冷热交替,脾肿大,全身酸疼,乏力,贫血,各种症状同时施加在一个人身上,就是折磨,而这就是疟疾症状。
在古时,几乎等同绝症。
想清楚个中缘由,敖炎正想安慰,这种病有生姜黄酒就能医治,熬上一段时间便好了,并不碍事。
不过他心思一转却说道:“村东头湖伯庙附近有一种特有的青蒿草,和普通青蒿不同,那东西有点味道,麻烦您带小宝去多摘些,我来照顾大叔大婶。”
杨李氏和小宝想也没想就点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