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花钱买剑的?不是只有一把匕首吗?――这个问题姑且先不谈,他拔剑这是要做什么?削我?因为徒弟不中用所以直接跳过逐出师门,选择清理门户?
沈月卿轻轻一跃,如同蜻蜓点水般立到了石桌之上。
石桌之上,竟立着几支笔。
沈月卿竟是站在一支毛笔上的!
他的真身该不会是古代笔仙吧,这个问题还没有深入思考,我已经被他的动作给吸引了。
我只看过罗寒舞剑,他动起来是满院刀光,震碎了满树桃花。他使的是重剑,讲究气势,带着锐不可当的厚重感。
你能感到势如破竹的力量,从第一眼便提心吊胆,有所防备。
而沈月卿的剑,却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但见他斜斜地偏过身体,白靴轻移,手中的蓝剑在月光下晃出温柔的剑光。
像是在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
我分明看到了满树花开,春水融融。又仿佛置身在仙山潮海中,四周皆是人间锦绣。
他脚尖踮起,竟是跳到了另一支毛笔上面。
那道剑光向我袭来,我竟像被定住了脚尖一般无法移动,只能愣愣地看着它擦过我的耳边,削下了一缕头发。
剑风温柔地吻过我的脸颊,我伸手摸了摸,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沈月卿收回剑,跃下了石桌。
我还没开口说话,他手里的巾帕已经捂住了我的脸。
剧痛方才传来,我不仅受伤,可能也破相了。
“师父……”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可曾怪我对你严苛?”
严苛?
岂止是严苛,简直是万般刁难。
从进来王府的第一天,刁难就开始了。
想要学个字,都举步维艰。白干了这么久的活,一分钱也没得到。别人给的钱,也都进了他的口袋。
明面上是我的领导,我的老师,可是谁能体会到我每天一从绣楼出来,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一路狂奔出城去摘野果子,回来还被嫌弃腿脚太慢,果子削的不好看的心情?
一张纸都不肯给我拿来写字,只准在地上练习。只教一遍,忘了便罚……
我把这些一股脑说出口后,方才有些懊恼。
他那一眼太过凉薄,竟然让我不受控制地吐露心声。
沈月卿收回手,将巾帕放在了我的手上。
他的吃穿用度都挑白色的优先,巾帕自然也是白色的,那上面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
……那刚才脸上的伤?
我抬手摸了摸脸,不痛不痒。
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是眼泪。
“让你去摘野果,是锻炼你的腿力。让你削野果,是让你领悟剑道。”沈月卿合上蓝剑说道,“乞巧节我点了所有人的穴道,单单给你展示了沈家剑法的第一重。”
“我给你展示了十七遍,整整十七遍,肉都熟了,你记住多少?”
“你若是一点领悟能力都没有,就安静地做个绣娘吧,在绣楼坐着,自己也能养的起自己。我这良苦用心,你个小混蛋一点都体会不到吗?”
…
……
………
“你在做什么?”
沈月卿恨铁不成钢地讲了半天,发现我并没有像他所想地那样在反省,脸色沉寂了下去。
我没吱声,从地上捡起匕首,轻轻地在野果子上削下。
他的面色才一点一点地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