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存雪的表情,书怀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严恒睿就是那种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让鬼使不舒服,还能让天神之首无可奈何,虽然他不过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但能把存雪烦得不舒服,也算是他这一生中可圈可点的成就。
“我上次和存雪那厮长篇大论的时候,我们还在南海。”书怀又听了一会儿,不禁开口,“当时我都没有把他说成这样过……这严恒睿可真有能耐。”
“你口中的存雪,就是这位天神?”思霖道,“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严恒睿已然修炼到了这种境界,你我还差些火候。”
“差出来的不是一点半点,天壤之别啊。”书怀感叹,“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呢?----这下好了,今日回到冥府以后,我和鬼使之间又多了谈资。”
原本乖乖罚站的墨昀听到存雪的名字,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盯着书怀脸上未褪的笑意看了许久,再度蹑手蹑脚地向他走去。书怀看戏看得入迷,没留心墨昀正在接近,只道背后刮来的是风,冷不防手腕被捏住,当场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存雪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墨昀,小狼崽打翻了醋坛子,正要磨刀霍霍向书怀:“你背着我在搞什么?”
“我何时背着你搞小动作了?”书怀梗着脖子反对他的说法,“是你背对着我,不是我背对着你。”
“那也是你赶我去的。”墨昀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拖到洞府一角,看样子准备严刑逼供,“你到底在看谁?”
书怀眼看他真急了,连忙和盘托出:“当然是在看存雪啊,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墨昀瞪着双眼,一时无话可讲,此人还说严恒睿厚颜无耻,殊不知在墨昀看来,他的脸皮厚度和严恒睿也没差。瞧着小妖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书怀心里犯嘀咕,想着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话,战战兢兢不敢再张嘴,好不容易斟酌好了词句,刚要哄一哄墨昀,猝不及防又被思霖那边发出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燕苓溪早就不在看书,亦被他们这里的响动吸引了目光,此刻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思霖,杯子精睁开双眼,一脸若无其事,貌似任何事也不打算透露。
书怀突然来了胆量,一扭身就从墨昀身边逃走,像条滑溜溜的泥鳅。墨昀伸手抓他也没抓住,眼看着他又跑到了那只杯子对面坐下,登时七窍生烟,憋着一股气也来到思霖身旁,想看看究竟是何物能让书怀这般入迷。如今的墨昀已经在怀疑存雪会做mí_hún汤,想那冥府的孟婆也会做一大锅一大锅的汤,喝下去就能忘却今生旧事,干干净净地迎来新的开始,存雪的mí_hún汤却不是这样,他把自己的汤给人咕嘟咕嘟灌下去,对方竟会追着他跑,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深情不渝,全都抛诸脑后,忘得不能再忘。如此精准的打击,难道不比孟婆汤更厉害吗?他神通广大,就连墨昀也险些中了他的招。
思霖对着墨昀眨了眨眼,将两手置于膝上摊开,一边还说着玩笑话:“拉住哥哥的手,带你们去看好戏了。”
一旁的书怀不遗余力地给他拆台:“我比你年纪大,我才是你哥,你说反了。”
墨昀哼哼两声,什么也没有说。假如刨除燕苓溪,此间的确数他年纪最小,他抓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说完那句话以后,书怀就安静了,现在不是严恒睿自己在唱独角戏,如今正唱着的换成了存雪。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存雪传播那一套歪理,书怀还有些不适应,他继续往下听了一会儿,本想重新感受一遍存雪的论调,结果越听越觉得怪异。
“这是存雪?”墨昀心直口快,代书怀抛出了他心间的疑问。
“是的吧。”思霖回答,“有谁那么大胆,敢于假冒天神?况且他身上的灵气很强,你们从他的灵气,应当可以分辨出他的身份。”
“当真恐怖,我觉得要变天了,这也太可怕了些。”书怀毛骨悚然,盯着存雪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他多少猜到了思霖刚刚为何突然搞出那么大动静,估计严恒睿当时就在与存雪商量夺取他人躯壳的事。这家伙想要效仿思霖,杯子精也知道他是跟自己在学,由于心虚,所以大吃一惊。书怀听存雪的意思,是不愿意帮严恒睿做这等事,这可真是奇怪,在书怀的印象里,存雪永远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人,谁能想到他还有底线?但这就自相矛盾了,他之前明明在暗中操纵权贵,刻意引导他们残害平民,怎会突然良心发现,摇身一变就变成关爱凡人的正派仙君?书怀拧起眉头,感到此事另有隐情,存雪极有可能又在暗中谋划什么,否则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脑内灵光骤然一闪,书怀蓦地想起风仪就是不愿伤害凡人的那一类,难道存雪尚未死心,想要争取风仪,来个里应外合,把冥府彻底击溃?可风仪一直在冥府里头呆着,又有冥君亲自看管,纵然宫翡不在,他也绝对没有去和存雪见面的机会,书怀还是认为他未曾与存雪合作,依现下情形推断,多半是存雪在为争取风仪而做准备。
这就能说得通了,与其花费力气,满足一个无关紧要的严恒睿,不如创造机会,取得人仙的信任。然而存雪不管与谁结盟都是那样,结果必不可能有所改变,他从一开始就只想着利用盟友,人界在他眼里亦是棋子,风仪早已看穿了他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