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提名道姓,林未眠却本能地了解她指的是谁,抿着嘴没有答她。
“你这个同性恋。”杜兰唇角依旧是那种阴冷的微笑。
林未眠被她抬手一推,以至于后腰抵在冰冷的洗手台上,激得整个人起了鸡皮,她摇头,“我不是。你别混说。”
杜兰欺上来,“你就是,别不承认。你爸还不知道,知道只怕给你活活气死。”
林未眠身子竭力后仰,尽量远离她。如果真动手打起来,杜兰未必是她的对手,可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禁忌,她不愿意碰到她。
“你爸可看不上同志了。”杜兰脸上的笑堪称幸灾乐祸,“他手下带的研究生,有一个就因为这原因,隔三差五被他刁难。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个蕾丝边,啧,那该有多热闹啊。”
林未眠面色平静地制止她:“请你别说了。”
“我别说了,我别说了?”她忽然激动起来,两只手递到林未眠脸上,“看看这双手!”
林未眠近距离看着她枯瘦得青筋暴起的两只手,内心骇然,只怕她的指尖忽然戳向自己的眼睛。可是并没有躲。
“我拉不了琴了。就为了你,为了你这个蕾丝。为什么我这么惨,你却过得这么好,什么都有?”她眼睛里爆出红血丝来,“林未眠,你记住了,你就不配得到幸福,记住我这双手。”
——这些本是她的陈年噩梦。她内心背负的十字架。可她刻意将它们尘封了,现在却再次被当事人提起来,盖章她是一个凶手,断送了别人的梦想。
假如不是胡米在洗手间外叫一声“林小姐”,也许不堪还会更多一些。
她将脸埋在臂弯里,杜兰泛着凉意的控诉又在脑海里回响起来,“你不配”“你不配”“同性恋”“同性恋”,自带聊斋特效。
上课铃响。她回座位坐好,却发现桌上立着个四方的浅碧色小袋子,不知道哪来的。狐疑地四下里望望,最后视线还是落在谢佳期身上。
佳期觉得了,转过脸看她一眼。
林未眠不去看那袋子里的内容,却默默睃她一眼,“是什么?”
“冷敷。”谢佳期指指眼睛的部位,说完便又低下头,专注地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