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呀。”林未眠说了两个字,歇了几秒钟,斟酌了下,才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意思,比如带杨叔去接我,是不想我挤车受累,让春姨给我送中饭,是怕我挨饿,可是可是……你懂我的意思吧?”拿一双漆黑的眼灼灼地凝视着对面的人。
佳期微微蹙眉,“怎么?”
“我在你们家不是只来一天两天的客人,我长期驻扎在这里,如果只管劳烦起他们来,就显得我很不知天高地厚,没个分寸。”林未眠拿筷子在饭碗里戳了戳,“这样不好。我宁愿自力更生。这些事情我自己完全可以做啊。”
佳期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没有批评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情侣,有永恒一个落跑一个穷追的,有一见面就拌嘴不得片刻安宁的,有蜜里调油拆开来走不动路的,也有情潮暗涌外人看不出来的。佳期与未眠两个人,因为打一出生就在那里了,何止知根知底,简直熟得过分,交往模式有了一定的固化和惯性,忽然扭转几乎不可能。林未眠虽然做了某种决定,要她亲口说什么肉麻兮兮的话,那等于要她狗命。佳期也不是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性子,反而多数时候是不肯行差踏错半步的冷静自持型,即便察觉了林未眠态度上的某种改变,也不去追问,只怕一逼她,又要将她吓跑了,悔之无及。
因此两个人只是顺其自然地处着,吃过了饭,一起出门散了个步,直至夜空开始下那种米粒大小的雪珠子,就回来了,窝在房间一起写作业,佳期给林未眠画了重点,嘱咐她第二天在家做几页到几页的习题,等她晚上回来的时候检查。
林未眠伸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时,佳期轻声说:“别走了。”
被挽留的人听懂了,霎时红了脸,收拾东西的速度反而更快。
佳期又说:“一起睡比较暖和。”
林未眠哪里肯听,抱着书逃也似的推门出去了。稍后睡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想果然了,谢佳期这种人,要不是这种天赋性情,去做传销洗脑头子也是一条出路啊,就一句“身体乳”,让她乖乖用掉了大半盒宝宝霜,现在又是一句话,让她煎熬了大半宿,总觉得温软的被褥里裹挟着丝丝凉气,脑海里蹦出来的都是“哇谢佳期床上肯定很暖和吧”诸如此类该死的念头。好容易睡了过去,早过了凌晨三点。
次日起床,已是上午九点多,佳期人又出了门,桌上放着粥煲,压着字条。去阳台的落地窗靠着往下看,只见满世界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林未眠把头磕在冰冰凉的窗玻璃上,看行人履薄冰,姿势颇为滑稽。
剩下的几天假也在学习中度过了。
新的学期,林未眠依旧选择寄宿。
先前她与顾婕约定好的就是,夏天再回来住,如今按照既定计划继续。所有人包括美东在内,都没有发现谢佳期和林未眠之间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因为两人本来就黏得紧,高二下学期学业又吃紧,谢佳期还趁着开年的东风,领着她的学生会承办了好几场赛事,选送了两个围棋选手前往市里参赛。
佳期这样忙,看起来她们比原本反而更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