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参仙说:“黑虺还在云州,她真要遇到危险,以老虺的道行,半柱香时间就能赶到。”
翠仙姑说:“我担心的是这个吗?南离九那丫头的杀孽这么重,我是担心小孙孙和她在一起久了,被连累。”
老参仙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南离九这是打算在秦州扎根,正好咱们大松山在云州和秦州的基业也不能全丢了,就大松子和黑山白水去秦州。”他见翠仙姑还要说什么,摆摆手,说:“仙云宗上下眼下想要沾我飞升的造化,那自然是凡事都好说话。可咱们终究是精怪出身,就眼下,还今天丢只人参娃,明天丢个灵芝马的,闹心。拿下秦岭,就当谋个退路。”他的话音稍缓,说:“在仙云宗地界,各家各户供奉的都是道祖。”
翠仙姑明白。眼下明雪仙子当家,又有仙云宗宗主和一众长老支持,大松山也只能算是勉强稳妥,可这终究是寄人篱下,可作一时避难之所,难扎根。她和老参仙在的时候,还能庇护这一山精怪,一旦他俩都飞升,那么,他们现在占据的这座山脉只怕很快就会沦为那些仙门弟子历练的地方,练战斗法术,杀精怪,取妖丹,找灵药,拿那些开智有道行的草木精怪当药材。他们老两口总得给小孙孙留点傍身的家业。
她想亲自去秦州,可眼下正在筹备飞升,秦州那点动静比起他们这里只能算是毛毛雨。她要是动身,只怕其他不愿让仙云宗出位飞升仙人的宗派,立即就得派杀手出来。她能不能挡得住追杀不说,小孙孙只怕也会卷进危险中。她说:“行,那就让大松子和黑山白水过去,再请黑虺照看着点。”
老参仙说:“秦岭的山头交给黑山,白水跟在小孙孙身边,打点产业和跑腿的事,交给大松子办。”
翠仙姑也觉得这样可行,当即派妖去把大松子和黑山白水找来。
明雪仙子在收到探子的传音通讯后,思量片刻,提了一坛千年陈酿去皓月峰的清风林中找她的大师姐,清风剑北殷若水。
皓月峰上,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风吹过,林间翠竹发出如如海浪般的哗哗声响。
片片枯黄的落叶从风里缓缓飘下,随着明雪仙子的脚步迈动,她身上飘散开的灵气将脚下的厚厚的竹叶拂开。她从林间小穿过,来到一座小竹楼前,她觉察到露台上的气息,踩着旁边的楼梯,缓缓迈上露台,朝正侧躺在竹制躺椅上撑着额头假寐的女人望去,伸手就要去捏鼻子,手刚要落在鼻子上,一双清泠泠的眸子睁开,那眸子的主人略带几分慵懒,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半夜三更的,圣女来我这里做什么?”视线往酒坛一扫,眼神亮了几分,问:“把酒言欢?”
明雪仙子轻嗔句:“酒鬼”,悠然地在她身旁坐下,把酒递给北殷若水,说:“有事相求。”
北殷若水悠悠瞥了眼明雪仙子,接过她手里的酒,启开封口,扬起头,格外豪爽地将酒往嘴里倒去。
酒顺着她的嘴角滑过雪白的玉颈,留下滴诱人的水迹,衬上她那张脸,让明雪仙子略微失神后,匆匆挪开眼,暗暗摇头。她这大师姐,是他们这一代弟子中天资最高的,六十岁修炼出元婴迈进凝婴境,如今已是凝婴后期修为。她大师姐最能看的,不是修为,而是脸。要说长得好看,仙门大派中的弟子天资好的的一抓一大把,俊男美女随手抓。如果只从面容五官上来说,谁也不会比谁差多少,可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大师姐身上总有透身处云岚幽谷半点不沾尘的飘渺仙气,那脸,任你什么时候瞧去都是雾朦朦水茫茫泛着皎皎月华光泽,再衬上那双大部分时候都染着几分迷醉的眸子,让她每回见着都想先掐她几把再摸上几下。
她大师姐这性子,也是让黎明雪没少诟病。懒,号称仙云宗第一!能坐不站,能躺不坐,恨不得成天窝在她的小竹楼里连腿都不迈一下。好酒,成天醉生梦死,醒了喝,喝了睡,睡醒继续喝。可她就躺在这么个地儿,在这竹林中,大梦三千,悟出了她的道,她的剑。
一坛酒见底。
北殷若水放下酒坛,手托着脸,已是昏昏入睡状态。
明雪仙子说:“我想请你去趟秦州城抢个人。”
北殷若水半睁着带着几分迷醉的双眼,问:“抢人?”她轻笑一声,说:“你看我娇滴滴,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像是干‘抢’这事种的人么?”
明雪仙子在心里轻哼,“你要真是娇滴滴的,这大师姐的位置也不能让你一坐百年都没谁敢来挑。”她争圣女位,都没敢来找北殷若水争大师姐位。谁敢抢她大师姐位置,那就等于是抢她的酒钱。她以气驭剑,满峰的竹叶变成变幻无定的剑阵,风之所及,剑之所至,不把人给凌迟了,那也得剥得一条底裤都不剩。
她对北殷若水说:“去秦州城,从玄女宫宫主手下把参王府的少主子抢回来。”她说完,就见自家大师姐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她说:“不让你和南离九动手,借你的脸用用。那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你就对她说,是我让你去的,再没事往她跟前露个脸,说不定就乖乖地跟你回了。”
北殷若水哼笑两声,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就从你一手养大那孩子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