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阿雪睁不开眼,行走坐卧间也是楞闷闷的,陆照阳急躁赶路,时不时要回头试探温度,久了后倘若稍有些不对,便要叫上好几声阿雪的名字。
又赶了一段日子,手上伤口结痂,他们赶车在田埂上,田里有着气息奄奄的庄稼,阿雪还在昏睡,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只见远天漫漫一片的黑云压来,倒不是云,变幻了好几些形状,夹带着震天的嗡嗡声,朝着田地陡然压下。
一时扑乱哭嚎,陆照阳翻身护住阿雪,马儿嘶鸣一声,向前奔去,原来那片黑云并非是云,而是一对的蝗虫,专门吃农家人的命根子的。
其状凶狠贪婪,所过之处黑密笼罩,只落在了庄稼上头后一阵啃食,一株一丛完了,便到下一个,一杆上密密挨挨的丑陋土黄的虫子,阿雪几欲作呕。
逃出了那虫子地,阿雪问那是什么?
陆照阳拧着眉道也许是蝗虫。
两个人没种过田,一个不曾关心过,一个少时不得自由,皆是有着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一晃又是好几日的光阴,像是一叶孤生的扁舟,总是来回在望不到边际的海面上,后来车轮子坏了,再走不了了,陆照阳便将车弃了,又因没有马鞍,索性将马儿也放了,“我们后面几天走过去好吗?”
阿雪微张着眼问快要到了吗?
“嗯,快了。”陆照阳道。
他们要去的是座北方的小城,既通都城,又通西北,来往间多是军队与商贾,倒还算富庶。
总算到了城外,只见常常一条人龙,也有许多人与他们一样打算,背井离乡的,又因江南涝灾,便一窝蜂地俱往北边逃了。
像是他们二人远离都城,走得还要远,风尘仆仆,风霜雨染的,与那群人无甚差别。
陆照阳并未即刻进程,而是带着阿雪寻到城外护城河一流,梳洗了脸,借机换了包裹里还过得去干净的衣裳,如此一来才叫人见了,不是那般可怜累索了。
二人互相重新梳了头,想是进了城后还要好好洗洗,生怕头上生了小虫子。
城门口盘查得紧,前头一家四口逃了难来,却因没路引,又是饥肠辘辘,不能进城,这阿娘便带着孩子哭了,可无论怎么求,这守卫也不放人进去。
阿雪紧张极了,“我们能进得去吗?”
“能的。”陆照阳安慰。
轮到他们,这守卫盘问了好多问题,见他二人还算看得过去,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