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晓得,这过年前的味道竟和春天里头的花似的,有多醉人他这心里便有多望景生哀,倘若----他们二人还是往常那般,兴许也与这些人一般,该是准备在长条红纸上写上吉庆对联,上头是陆照阳锋利饱满的疾风之字,比这的要好看上百倍。
可如今却不能了----阿雪紧抿着唇,方才还不想见到他,到头来不过分开片刻便是念想万分,每走一步惹上一片尘埃,那尘埃便是自个踩在脚底下不得超生的倾心,恨不得即刻插翅飞回去,这般迅速似的回暖立马失落下来变作早春早雨,碎了满空的云。
刘哥正兀自叫他看街上热闹,自个也看得入迷,偏巧几个小童呼啦跑过来,不留神撞到了阿雪,刘哥回头先是训他们毛毛躁躁也不知看点路,又见了阿雪被撞了更傻了的模样,还要其中一小童搀扶着起,摇了摇头,这生个病人都傻了。
那扶起阿雪的小童正是东娘子的弟弟阿钟,此刻眼睛一亮,这不正是陪自己翻过风筝,还生了好大的病的小兄长么!
“哥哥,你可还好”
阿雪道记得,这阿钟更是开心了,携住他的手笑道:“哥哥手好冷!但是跟我们跑跑就不冷啦!”
突如其来的阿钟叽叽呱呱,像个小炮弹,一点也不像东娘子稳重,到是冲散了点阿雪的愁绪,刘哥顾着阿雪体弱,哪里是这些调皮捣蛋的对手,可别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阿钟不管刘哥黑着脸,定要阿雪陪他们去巷子里玩捉迷藏,刘哥挥手瞪眼:“你们这帮小顽蛋,也不看看他哪里经受得住你们磋磨,还不赶紧自个玩去!”
阿钟正想争呢,却不想阿雪点头了,阿钟拍手跳起,得意地。
刘哥又说小孩子才玩捉迷藏,你都多大了!
“哥哥怎么不能与咱们一道玩了?”他向阿雪告状,说的是刘哥嘲讽阿雪老了。
如此牙尖嘴利的模样也不知怎么教导出来了,阿雪想起东娘子,怕是平日也没少伤脑筋。
如此一想便突然明白这世上各家有各家的愁,任凭是谁只要不是这家的人便怎么也不能理清,便如他与陆照阳之间,刘哥只见他二人与往常般闹别扭,却不知这里头真正的缘故,不知是阻了人探头张问免了尴尬还是愈发深了独自咀嚼的孤独。
小童们精力甚旺,人群里便跟水中之鱼,人潮组成一段浪潮,也阻挡不住那灵活的脚步,更有穿至大街小巷,玩这捉迷藏更是难了,时不时有人蹿出来拍拍那抓鬼的小童,又回身闪进去,连片衣角也抓不牢。
怕是玩着玩着便自个迷了路。
阿雪坐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正是玩得一头汗,身子松快了许多,果真如刘哥说的跑跑跳跳的好。
可他这样想不可避免又想起了陆照阳,他想告诉陆照阳这捉迷藏如何好玩,和那些小童们玩竟忘了许多烦恼事,若叫他知道,定会夸上自己两句,想着想着偷偷抹了把泪,这窄窄的巷道两边几扇门上皆贴上了写了字的春联,有些不识得有些阿雪识得,认出来别说多高兴,真想带了陆照阳来叫他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