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双晶亮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光辉,母亲仿佛一瞬间憔悴了许多,原本的光鲜亮
丽都化为了过往云烟。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过重了,其实我也是关心则乱。母亲这段时间
受伤,父亲却连回来看一眼都不看,母亲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吧?失去了自由,没
有了心爱之人的陪伴,母亲心里的压力本就很大,现在她唯一的儿子又埋怨她,
母亲怎能不难过伤心呢?
我有些懊悔,「不是、妈、我没有怪你。」我结结巴巴的解释,母亲却依旧
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并不理会我。
我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替母亲处理伤口。
「妈,我帮你处理下伤口,你忍着点。」
话毕,我握住母亲的手腕,拿出镊子,小心翼翼的将扎在母亲指腹上的碎瓷
片挑出来,母亲皱了皱眉,有些痛,颤抖着想把手抽出,被我大力的制止了。如
果不把碎瓷片挑出,血不能止住,伤口还容易感染,那就更麻烦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替母亲挑着碎片。都说十指连心,皮肉中
扎进了一个硬物,母亲必定也是不好受的。只见她紧闭着双眸,紧紧皱着眉头,
忍耐着巨大的疼痛。再这么墨迹下去,母亲受到的痛苦就更多了。长痛不如短痛,
我咬了咬牙,稍微一用力,将那块碎瓷片从母亲的皮肉中挑了出来。
「嘶——」母亲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母亲极力忍耐着着钻心的疼痛,可是紧
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着的樱桃小嘴还是出卖了她。
母亲死死咬着嘴唇可最后在我将那碎瓷片挑出来的时候还是发出了痛苦的闷
哼,我知道母亲是极不愿意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弱点和脆弱的,哪怕那个人是我,
她的儿子,母亲也是决不允许的,但是我心里多么希望能成长为母亲避风的港湾
啊,父亲多日未归,就连母亲受伤生活受到巨大影响的情况下父亲依旧没有回来,
我知道母亲今后最大的依靠就是我了,可是我还太年幼,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
难过。
母亲看到儿子低垂着头颅,望着手上拿带着微小血迹的白瓷片,以为是儿子
在愧疚刚刚那么用力把白瓷片抽出而弄疼了她,所以母亲柔声安慰儿子:「小桐,
没事的,妈妈一点都不疼,你看。」说着母亲还特地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哪知
道这才刚刚轻触了一下,一阵蚀骨的痛就随着指间传到四肢百骸,母亲没忍住眼
角有了泪花。
我连忙抓过母亲的手:「妈妈怎么能乱动呢,要是不小心感染了可怎么办?」
我的语气有些焦急,对母亲是又心疼有有些生气,母亲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会在照
顾自己了,可是想到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么晚回家,母亲又怎么会弄伤自己呢,我
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又多了几分。
母亲不敢再乱动了,她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是我
没用,老是要害你操心。」
「妈妈,不怪你,我是心疼你,这好不容易把白瓷片给挑出来了,你可不能
再随便碰伤口了,要是感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板起脸说得很严肃,只有这
样才能吓唬住母亲。
母亲怔愣了一下,果然脸上浮现出害怕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点头:「好的,
我不会乱动的。」
看到母亲的保证之后我总算是稍稍宽慰了下担忧的情绪,心里暗暗下决心像
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只要一想到刚刚母亲受伤的场景就觉
得触目惊心,虽然痛在母亲的手上,可是我的心仿佛也失去了一大块肉,空落落
的,风一吹就会让人疼的龇牙咧嘴。
「嗯,妈妈,你一定要记住了。」我对母亲说,然后继续帮母亲处理伤口。
等到母亲手上的碎瓷片全部处理干净之后,我拿来专用的医用纱布一圈圈地
缠绕在母亲的手上,这次我特地把动作做的很轻很轻,为的就是不让母亲再感觉
到一丝疼痛。
果然这回母亲的神情十分舒展,既没有隐忍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母亲看着儿子低头时头顶上露的小旋,不禁有些感慨,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
心小棉袄,可是她这个儿子比那些小棉袄还要贴心。
「小桐你还记不记得这些纱布,这还是你踢球伤到膝盖妈妈特地从药店给你
买的,当时妈妈吓坏了,从药店买了好多盒,没想到现在倒是用到自己身上了,
而你也从一个小小的人儿长到现在这么大了,想想看,时光过得真快,妈妈变老
了,你却在一天天的成长,等再过几年你就离开妈妈身边去上大学了。」母亲颇
有些伤感地说。
听到妈妈的话,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但是回过神来
就立刻继续为母亲包扎,毕竟伤口愈合需要时间,而纱布的规范包扎能缩短伤口
愈合的时间,只是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母亲的话。
是啊,再过几年,我终究是要离开家门在外求学的,到那时不知道还能不能
有如今和母亲亲密无间的相处时光。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