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数次,周哲终于无法继续再睡下去。
起身下床,来到同样逼仄的客厅,小木桌上的防蚊罩下有半截长条面包。
就着旁边的凉水把面包吃掉,感受到胃里有了填充的东西,周哲这才好受一些。
在木桌前站了足足十秒,周哲终于不得不承认,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眼前所见,虽然破旧,但那强烈的真实感却与在云海山巅中下棋时的迷蒙感截然不同。
无法再自欺欺人,周哲只能接受现实。
从云海跌落,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就是下棋输了吗!那头伪装成童子的黑虎,是它把我弄到这里的?
周哲来到卫生间,看到了镜面中现在的自己。
短发,黑中略带一点棕色。褐色瞳孔,鼻梁挺翘,眼眶深邃。除了黑眼圈稍重之外,大体上是个还算帅气的小伙。
好歹年轻了不少……周哲自嘲一笑,苦中作乐。
推开房间的窗户,让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灰尘在金黄光束的照射下飞舞。
近处,是密密麻麻参差排布着的破旧小楼,蛛网般的线缆在楼间纵横,墙壁上到处都是牛皮癣似得涂鸦、贴纸和广告。
越过这些低矮的破旧房屋极目望去,可以看到远方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几艘巨大的飞空艇似得飞行物拉着巨大的横幅在空中悬浮,下方一座座恢宏巍峨建筑耸立着,光洁的玻璃远观如同一粒粒宝石般耀眼夺目。城市中心处更是有一座参天入云的高楼更是睥睨众生,楼层不需细数也知道绝对超过百层。
普君大厦……周哲脑海中闪过这座高楼的名字。
中间有一道河流,仿佛天堑一般将眼前泾渭分明的光鲜亮丽与破败老旧隔开。
周哲努力回忆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看着远近两端的极致对比,渐渐眯起眼睛。
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诡异啊。
但是,他没有更多时间感慨和研究了。因为他从记忆中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在实习工作的第一天,他马上就要迟到了。
父母的横祸让周远得到了一比还算丰厚的赔偿金,但是年轻的他却用这笔钱沉迷享乐。
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悲痛,但时日久了,挥霍就成了习惯。原本足够周远用到毕业还富裕的钱在毕业前就涓滴不剩,毕业时的考评也只得了个中下,若非教授心生怜悯,差点没能顺利毕业。
但这样的考评也足以让周远就业困难无比,即使有着澴河文理学院的金字招牌,但那些大型的报社一看考评便直接拒绝了他的求职。辗转最后只能到了一家小型报社当实习记者。
看了看房间里破旧的挂钟,已经八点零五分了。而报社上班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分。
租住在这样破落的贫民窟里,周远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若是没把握住这份工作,下个月可能就被房东直接扫地出门。饿死街头都有可能。
开局凄惨啊……衡量之后,周哲还是决定先去报社看看。
简单的打理了一下仪容,走下狭窄的楼梯,小心翼翼穿过泥泞的小巷子,周哲在路边叫了一辆载客电单车。
“去建新路一百零三号。”
“要进城啊……通行费你交啊,一共七个照币。”
我一共就只有六十……周哲眉毛跳了跳,说道:“二十分钟内能赶到吗。”
“坐稳了!”
坐在后座穿行在坎坷的小道上,一路风驰电掣,只在澴河大桥前略作停顿,缴纳费用。
趁着这个机会,周哲看向大桥,桥面上奔驰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有四轮的,也有两轮的,甚至还有马车也在上面奔跑。
先进与落后并存……周哲难以形容这是怎样一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某种程度上呈现对立的两种东西在这座城市里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这触动了脑海中周远的记忆,让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远比所想要复杂许多。
愣神间,车子停在了一栋二层小阁楼前,墙壁上挂着几个褪色的大字。
“澴河酷娱”。
周哲没时间继续深思了,跳下车给了钱,顾不得肉疼便冲进楼里,循着周远的记忆走进办公室,待看到墙壁上的挂钟刚刚好跳到8:30分时,长长吁出一口气。
“小伙子,你这踩点踩的可够准的。”
一名端着茶杯路过的中年大叔调笑了一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唐叔。”
周哲认出他是报社里的资深记者加编辑,唐梦。周远的记忆中,来面试的时候认识过。
“别叫叔,把我叫老了。叫我唐哥就行了。”
“唐哥。”
唐梦指了指里面的办公室:“别跟我在这儿耗着了,去报到吧。”
周哲点了点头,在挂着“社长室”的房门前敲了敲,听到里面的声音后走了进去:“陈社长,我来报道了。”
中年,鬓角微白的陈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自己找个空座位先坐着吧,然后找小梨,哦,就是行政杨小梨,找她领取办公用品和咱们报社往期的报纸。
这两天你就先多看看前辈们写的稿子,自己也试着写一写,你是文理学院的高材生,熟悉之后这些对你应该不在话下。有不懂的多向前辈们请教。”
“是。”
周哲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刚打开门,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抱歉。”
连声致歉,周哲将目光放在面前人的身上,突然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