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走得很决绝,一路上眼泪糊住眼睛,她凭着熟悉的感觉朝村外走去。
程文联骑着摩托车从村外回来,车上还挂着塑料袋,里面是给姑娘买的配方奶粉,他看到安夏拎着箱子脚步匆匆地朝村头走去,连忙喊道:“安夏,你干嘛去?”
安夏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心里难过到无法言喻,她只想离开,尽快离开,这里也没有她的家,自己就像个浮萍。
“安夏,你咋了?”
程文联见自己跟安夏说话,她也没反应,眼睛也是红肿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前面,给他吓到了,安夏从没这样过,他一把攥住安夏手腕。
感受到胳膊被狠狠一撤,安夏渐渐回过神来,见是程文联,半天挤出一个笑,只是这个笑在程文联眼里仿佛悲伤至极。
“你咋了,安夏?你这是要上哪去?”
“我也不知道我上哪?不,我去找我爸爸,外婆不要我了,我去找我爸爸。”
程文联立刻觉得安夏不对,他跳下车把摩托车锁路边儿,拎着奶粉和安夏的皮箱,一只手拽着安夏胳膊,“你跟我走,到我家去。”
“不,我不去。”安夏挣扎。
“我爷爷想你了。”
“程爷爷……”
“走吧。”
安夏在迷迷糊糊间,被程文联拽走,跟着他糊里糊涂地来到程家。
“夏夏来了。”程文联妈看到安夏,笑着迎上来,只是看到安夏眼睛又红又肿,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程文联轻轻摇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老妈,一看是皮箱,程文联妈也觉得事情不对,接过东西后,安夏被程文联拽进了屋里。
安夏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但是在众人的问话中,她渐渐回过神。
“夏夏,到底咋回事?你说话?有啥事还有爷爷,是不是安家有谁欺负你了?”
程德忠的话,让安夏落下一串泪珠,程文联跟爷爷对视一眼,安家的人真行啊,欺负安夏欺负上瘾了,没完没了了。
“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程文联怒气冲冲站起来,以为欺负安夏的不外乎就她那几个舅舅,以安家国为首。
“没人欺负我,程爷爷,我要走了,我要去城里寻我爸,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住不了了,我去找我的家。”
“找你爸?你爸是谁?”
“林荣伟。”
程文联不知道此人,望着爷爷,他刚才也就是那么下意识一问,毕竟安夏没有爹的事情全村都知道。
听到这个名字,程德忠虽有些吃惊,但也在意料之中,当年安家小姑娘安珠最喜欢这个叫林荣伟的知青,这个年轻小伙子长得白净模样讨喜,而且会吹口风琴,特别会哄姑娘,当年除了安珠,村里多少小姑娘都喜欢他。
他是被分到安家借住的,村里知青点房子塌了不少,也没钱修,他们是最后一批知青,就安排了到村户家里住,那时候安家四个儿子相继结婚了三个,所以空房子多,村上也是为了贴补安家,给他家分了一个知青,因为谁家房子给知青住,村里是给钱或者给粮食的。
那时候安家的小姑娘安珠像一朵刚刚长成的花骨朵,程德忠眼前浮现出安珠的模样,圆圆的脸,弯弯的一双眉眼,还有一个挺翘秀气的鼻子,安家小姑娘长得很有灵气,安夏虽然跟安珠不像,但一样很有灵气。
村里都说安珠跟林荣伟要好,也传过安夏是林荣伟孩子的事情,但安珠和安家人都矢口否认,而且安夏是秀气的鹅蛋脸配上尖下巴,跟林荣伟的长圆脸桃花眼一点不像。
安夏的父亲真的是林荣伟,程德忠还记得当时安珠肚子大了后,村长还私下问过安家是谁做的,不管是谁他都能给安家讨回个公道,但安珠至始自终都没说出这个人。
大家也有人提过林荣伟,但安珠矢口否认,现在看来,安珠定是非常爱林荣伟,宁可一个人承受村里的风言风语,那个时候,七几年多保守,哪像现在相亲男女还能互相相看,那时候出了这种事,安家可以说遭受了全村的白眼,尤其是安珠保护这个男人不肯说出是谁,更是被全村人骂得及其难听。
孩子生下来之后,安珠也没少被村里人欺负,冷言冷语恶语相向,这孩子最终受不了投了大水库自杀了,留下那么小的孩子,安家两老人就带起了安夏。
程德忠突然觉得不对,“夏夏,你为什么要走?你跟你外婆住一起,谁能欺负得了你?”
看着程爷爷眼中的温暖和关切,安夏再也忍不住,“程爷爷,我、我外婆撵我走。因为我不肯按照她说的去做。”
程德忠眼神微冷,这个杨金英一直就是个拎不清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又重,有件事情他没告诉过安夏,曾经她差点被杨金英送人,要不是老安管家,安夏还真不知道被送去哪了。
她自己姑娘的孩子,她怎么舍得送人?那时候他就没想明白,现在听到杨金英要撵安夏走,他真得怒了,“你外婆让你干啥?”
“她让我给安家国道歉,让我当着全村人的面,挽回安家国的名声,说我冤枉了安家国,还让我给顾家道歉,这样安定坤的婚事才不会黄。”
“道歉?凭啥道歉?安家国把你欺负成这样,你还去道歉?难道你的名声不重要?”
程文联气得攥紧拳头,光听安夏说,他都气死了,他更心疼安夏怎么遇到这样的外婆。
“你不道歉,她就让你走?”
程德忠的脸都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