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手脏,秦先生,我手上全是泥巴。”
“老哥,这怕啥?我家也是农村的,种地干净不了,可种出的粮食最干净。”
安家业没想到这个男的看着穿着讲究,高大威严,可说出的话这么暖心窝子,秦忠和糊了一手泥巴,两人一起在水池子那洗手。
安夏则去厨房盛了碗绿豆汤,安家业还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侧过身一口气灌下,呼出一口气,浑身舒坦。
“老哥,快收稻谷了吧。”
“快了,九月份就能收稻子了。”安家业脸上透着期盼的微笑。
众人坐定后,秦忠和把安夏救了他二姐的事情跟安家业说了一声,“老哥,我去了林家,孩子不在,问了林荣伟后,知道孩子在山坡村,今天特意来道谢,要不是安夏,我姐姐很可能就落了个下半身瘫痪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真的感谢安夏,也感谢你们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人没事就好,也是你姐姐自己的福气。”
秦忠和见安夏和安家业两人都不居功,对二人印象越发好了。
“我听说开学后,安夏没去上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被秦忠和问到这个问题,安夏不想说林荣伟什么,笑笑岔开话题,“是我家里有点事才没走,我想让我舅试试经济作物,种粮食不挣钱,一年辛苦到头,赶上个灾年还要赔钱,所以我回来跟我舅商量下半年种地的事来了。”
“我听我爱人说,安夏成绩很好,一定要读书,不能半途而废,事情如果忙完了,就早早回去上学。”
说完后,秦忠和见安家业跟安夏都不做声,尤其是安家业面露难色,跟此人接触后,他感觉这是个很朴实的农民老大哥。
“老哥,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有事跟我说,我也许能帮上忙,孩子的学习不能耽误,木材厂的子弟学校,教学质量还是挺不错的。”
“有点其他的事,孩子现在不愿意回去。”
安夏没做声,秦忠和多聪明的人,当年她就知道这个厂长不简单,按照以前的历史轨迹,明年秦忠和就成为木材厂的厂长,一干就是七八年,而且他上台后,具有长远的投资目光,木材厂占地面积大,可规划落后。
秦忠和上台后,首先就是修路,把以前不宽的马路拓宽,两边儿全都修成两层楼的门面房,然后重新规划整修了市场,把后面一大片堆破烂垃圾的泥巴塘填平打水米地面一整圈全都改成落地玻璃窗的大展厅,作为家具展厅,周围还有一个个门面,最后木材厂从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效益下降的时候,这些展厅和门面全都租了出去。
整个木材厂成为集合家具、建材、装修、水电暖一体的大型装修市场,随着地皮涨价门面房租也水涨船高,虽然最后木材厂效益不好,可工人的工资全都没有少发,逢年过节各种福利发放,全都是当年秦忠和打造的钱篓子,赚来了大把的房租钱,给大伙补贴了工资。
只可惜,红火的木材厂就像一块肥肉,在九八年的时候,被刚刚兴起的房地产商盯上,因为在秦忠和的经营下本来一般的地段,随着生意的红火,车来人往十分热闹,加上学校也不错,隔着马路盖了一个大商场,一个国营企业竟变成了商圈。
房地产商打通了上级部门环节,借着当时的政策,把木材厂定位亏损企业收购,秦忠和顶着上级压力据理力争,最后还是胳膊拗不过大退,收购之后,房地产商就把木材厂厂房全部推平盖成了楼房,而连成片的家属区居民的房子也被房地产收回,要求大家集资住楼房。
住不起楼房的人拿着补偿款租房子,而集资楼房的人,就四处租房子,等楼房盖好住楼房,整个木材厂全都变成了商品房,成为一个巨大的小区,开发商卖房子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而木材厂最上坡尽头的荒山,多年被单位植树造林修路,最后便宜了开发商,他把上面本来可以让大家随意进出散步的山林全部盖上围墙安上大铁门,变成森林公园,里面原本是木材厂职工种的枣树、桃树、枇杷树、枸杞等各种果树变成了农家乐,木材厂的职工反而进不去了,进去就要花钱,大家只能隔着铁门看着。
安夏犹记得,秦忠和走的时候,流了泪,说对不起全体职工,可哪里是他对不起职工,是上面的要求他没办法违抗,最后过了十几年,这个违法操作才被查出来,当时的领导判了重刑。
可这又如何,木材厂当年的职工全都下岗,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艰难,那时候外面没有多少事情做,市场并不活跃,一般除了吃公家饭就是当工人,私人企业非常少,一下子出来这么多没工作的人,而且这些人在工厂待久了,技能单一,文化程度不高,所掌握的技能也是偏门,需求很少,以至于很多下岗的人家妻离子散,非常凄惨。
当然那时候林荣伟过得很好,因为林月娇攀上了霍家,林荣伟在霍家的安排下,找了份医院保安的工作,许美凤依旧在家,林月娇倒也孝顺,每个月都给许美凤生活费,最后还给老两口买了一套楼房养老。
秦忠和见安夏盯着自己,目光仿佛瞟向远方出了神,以为她想到了在林家不愉快的事情。
“安夏同学,我一开始确实出于答谢你的目的,想着你有什么困难,我尽力帮你解决,但我没想到你救了人,和谁都没有说,当时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虽然是个副厂长,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