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聪明,毕竟听家眼看着就是我哥来接管,跟我保持联系不仅没有意义,甚至会恶了我哥,得不偿失。”
“但,但我那时候也当了家主,我也很忙,而且荆正威还要求我们上缴四成金银填充军费池——”
“借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听朝早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看你做了什么,然后十倍奉还。”
“如果你当初对我雪中送炭,那你现在就是我听朝早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你当初选择对我疏而远之,那就别怪我现在落井下石了。”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兰坚博连连摇头,声嘶力竭地吼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生死与共的交情?你非得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身边的人,那你迟早要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说着说着,兰坚博忽然卡壳:“你,你们听家其实是故意这样考验人性?你兄长被放逐,你被夺权……你们听家都是故意这样做,来测试你们有没有‘真正的朋友’?”
听朝早笑道:“你真的很聪明。”
“疯了,你们疯了。”兰坚博一脸难以置信:“人性是经不起考验,就像你摔一下琉璃杯,没碎,摔两下没碎,摔三下没碎,但这样摔下去终究是要碎的!你们这样做,怎么可能测试出‘真正的朋友’?疯子!”
“你觉得没有,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别人当做朋友。”听朝早摇头道:“我们听家嫡系,几乎都需要进行这样的测试,一是测试朋友,二是让我们明白,这个世上只有很少很少人,值得我们信任付出。”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分出谁是朋友,谁是肥羊。”
兰坚博一怔,忽然想起他们兰家历代家主都更加青睐老实勤奋的孩子。
每一个商人家族,都有自己独有的传承方式。
“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听朝早看着被绑上石头的兰坚博,摇摇头:“你自己难道就不明白,机会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自己争取的吗?”
“再见了。”
“我曾经的朋友。”
看着兰坚博沉入黑乎乎的海里,听朝早才忽然发现手上的香烟早已烧尽了,甚至还灼伤了手指。
他苦笑一声,走到一艘货船的甲板上,找到那个正在欣赏玄烛郡‘夜景’的男人:“兄长,我有一个提案……”
听朝早将兰坚博那个扔货物制造混乱的建议说出来,听晚见点点头:“可以,派人去做吧。”
“是。”
“对了,陪我喝杯酒吧。”
听朝早有些诧异,不过没有拒绝,去拿了酒瓶和杯子过来,为两人倒上两杯清澈香郁的葡萄酒。
“兄长似乎很高兴?”
“是的。”听晚见看着内城区燃起的大火浓烟,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非常,非常的高兴。”
听朝早挑了挑眉:“今晚的动乱……跟你有关?”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的确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前些日子,曾经有一个人找我要了点烈耀火药。”
“谁?”
听晚见说出一个名字,听朝早眨眨眼睛,点点头:“所以兄长是因为给荆正威添麻烦而高兴?”
“差不多。”听晚见笑道:“在离开之前能让荆正威收到这么一份‘大礼’,他应该也可以安息了吧?”
听朝早一怔,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真的能让你记挂那么久?”
“你不懂,老不死也不懂。”听晚见笑道:“你们都没有遇到能通过测试的人,但我遇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听晚见的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仿佛通过测试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他是我的知己,我的命运,我的未来,我甚至恨不得他是女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组建一个完美的家庭。”
“我们本来都计划好,我在斯嘉蒂,他在玄烛郡,借助辉耀反哺斯嘉蒂,借助斯嘉蒂蚕食辉耀,里外联合,成就不世功业。”
“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听朝早喝了一口酒:“什么一个,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吗?”
“但家人我无法选择,而他可是我亲自选的。”听晚见瞥了他一眼,讥笑道:“你是不是跟老不死一样,因为年轻时找不到真正的朋友,就开始将所有感情倾注到家人身上了?”
听朝早放下酒杯,扭头就走:“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真是愚蠢的弟弟啊……”听晚见看着弟弟的背影,嗤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北方海域,将酒全部倒入海里:
“那么,荆正武,我将遵从我们的约定……”
“听家,会成为斯嘉蒂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