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提到裴正浩不得好死,是触及了曲氏的逆鳞。
那么曲氏此番反击的言辞,便是触到了裴卿卿的逆鳞!
一个没忍住,冷厉的一巴掌,裴卿卿就扇在曲氏恶狠狠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骂我娘?”
一字一句,就像从裴卿卿嘴里射出了一把把冰刀子,要将曲氏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曲氏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骂她娘亲?
曲氏怎么骂她,她都无所谓,可她过世的娘亲,岂是曲氏能辱骂的?
说她娘背着陛下偷人?呵,曲氏是疯狗吗?乱咬什么?信不信她扒光曲氏那一嘴的牙?
裴卿卿的眼神,便是在一刀一刀的剐着曲氏的肉。
可事到如今,曲氏还有什么怕的?便是破罐子破摔了。
狠狠地呸了裴卿卿一口,将嘴里的血都喷在了裴卿卿脸上,笑的有些疯,“呵呵……你以为我说错了吗?我告诉你,你娘就是个贱人!当初若不是她背着陛下偷人……又怎会连累裴家,而你……当年若不是我大发慈悲,你裴卿卿岂能活到现在?!”
曲氏像是铆足了力气,狠狠地一口气骂完,便趴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喘粗气。
裴卿卿的眼神,越来越冷戾,越来越深谙,盯着曲氏,也越来越杀气肆意。
曲氏怎么说她都可以,但万不该如此辱骂她娘亲。
最后,裴卿卿笑了,笑的冰冷,叫人看了刺骨寒凉。
她缓缓抬眸,眸光冷戾幽深的瞧着曲氏,再看曲氏,曲氏在她眼里,便是个死人了,“你欠我娘一个道歉,留着下去向我娘道歉吧。”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
是她习惯用的那把短刀。
白子墨跟她说过,这是掩月刀。
就用这把刀,给曲氏一个痛快好了。
“住手!”
可就在裴卿卿将要动手的时候,神情落魄的裴震突然开口了。
裴卿卿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震。
到了现在,裴震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震战战巍巍的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当他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连眼神都变了,变得沉寂,瞧着颇有一股生无可恋之感。
也不能说是生无可恋吧,应该说是跌入谷底才是。
经此一事,只怕裴家在乾帝那儿,是再无恩宠可言了。
这次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裴震仿佛苍老了很多,裴卿卿竟突然发觉,裴震耳鬓都有了斑白的痕迹……
一时间,裴卿卿眸光深沉了一下,心头似乎有些复杂。
“卿儿,如今你已经报了仇,就放过她吧。”裴震面如死灰般的看着裴卿卿说道。
头一回,裴卿卿觉得裴震的声音,竟是如此空灵。
仿佛像是彻底看透了什么。
裴震说她已经报了仇,让她放过曲氏?
可她的仇,还不算报完。
曲氏不死,还有个裴蓉华。
一开始,她本就打算,报复了曲氏和裴蓉华以及裴正浩母子三人之后,便就此罢手。
而裴震,实质性的来说,并未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她从始至终,并未想过要裴震的命。
可裴震如今,是在求她吗?
求她放过曲氏?
原来裴震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好歹他还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报仇。
只可惜,裴震不知道的是,她要报的,并非是曲氏往日苛待算计她之仇。
她要报的,是曲氏母子三人前世欠她的血债。
可是为何,裴震开口,她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裴大人是在求我吗?”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话时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只有在她身侧,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的白子墨知道。
她是对裴震心软了。
白子墨知道,即使她再怎么说恨裴震,可心里,对裴震并非完全无情。
毕竟裴震做了她十几年的父亲。
对裴震,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忍之心的。
或许裴卿卿不是察觉不到自己心里的复杂,或者说是纠结,总之很不是滋味儿。
但复杂也好,纠结也罢,种种情绪,都被她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只面容清冷的望着裴震。
裴震,是在求她吗?
对裴震,她是无法不怨的。
在此之前,她甚至可以说自己对裴震是怨恨的,有怨也有恨。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裴震黯然是失魂的模样,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不知为何,裴卿卿似乎说不出自己恨裴震的话来。
只能说,她是怨他的。
怨他曾经对她太过无情。
怨他曾经待她太过狠心。
哪怕裴震曾经对她有过一点点的疼爱,她不要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她也能有个安慰自己原谅裴震的理由。
可是没有。
裴震从未对她有过一点点的心疼。
从未有过。
如今,又让她以什么理由来原谅裴震呢?
然而,白子墨却看得清楚,她其实是想让裴震向她道歉罢了。
她心里,还残留着裴震曾经对她无情的委屈。
便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委屈。
男人温暖的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无声的给她安慰。
而裴震,却拖着战战巍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近裴卿卿。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略微有些虚白,看着裴震一步步走过来,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