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王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共十二座城门,南有圉门,北有乾祭门,东有鼎门等。每座城门均有三个通道,城内设经、纬大道各九条。王宫建在中央大道上,王宫前面建有殿庭,后面建有商贸市场,同时还有社稷坛,青羊池,兵事殿等。
王宫的右侧建有神坛社稷,左侧建有宗庙祖堂,城南建有明堂。
明堂者,是古代帝王所建的最隆重的建筑物,用作朝会诸侯、发布政令、秋季大享祭天,并配祀祖宗,总的来说就是议政大厅,所以自古以来有“天子坐明堂”的说法。
而明堂的总体布局.....后面还有天井,大室,玄堂,四阿等,总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宫殿,在这个大宫中,总共有二十五个“房间”,明堂就是从大门口进去的第一个,也是正殿。
西周公前去迎天子,而天子病怏怏的,气色并不好。
天子已经一百多岁了,并不是什么不朽长生的年轻人,老人的脸色苍白,而看到西周公的时候,却还是露出了戏谑的微笑。
西周公不看他,只是有些强硬道:“今日三宫主事,来周王畿朝见周天子,商议三宫归一之事,从此天下不再有太学、云梦、稷下之分,三宫归一,从属天子,三宫士族,皆听天子号令。”
“自平王东迁至今,上溯四千七百年,列国纷争,不来朝贡,目无天子,割地称王,前有楚蛮问鼎,后有秦武举雍,周室衰微,江河日下,礼崩乐坏,道德不存,然此一切种种,于今日此刻,将有改变。”
“臣,恭喜天子,如此礼乐有复,周兴有望。”
天子没有说话,他勉强喘息着,坐在自己的老旧木榻前,就这样盯着西周公。
西周公低着头:“伺候天子更衣。”
他说完,边上便有甲士上来,不敢用力,唯唯诺诺的把天子搀扶起来,但是这种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胁迫一般。
好在天子并没有说什么。
他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早在周显王的时期,因为此王过度挥霍财富,周王室已经是金玉皆无,皆为陵瓦,而到了周慎靓王的时期,东西二周公坐大,天子遭迁,当年秦武王举鼎事件发生后,嬴疾带兵入周都洛阳,逐天子出东周,强压入西周之内。
而西周公也相当于投靠了秦国,总的来说,只是为了自己所获蝇头小利而献媚于秦昭襄王的鼠辈小人罢了。
天子更衣,戴上了属于人王的冠冕,他看到西周公,这个同样看起来年老的家伙,牢牢把持着如今的周室庙堂,然而割地之举何其愚蠢,周贞定王之子,周考王所行的割地行为,彻底让天子的威严完全沦丧。
西周公上前,冷硬道:“我来扶天子入明堂宫。”
他接过天子的手臂,虚弱的老人忽然笑了起来。
“我听闻,洞**的老鼠,只能看到缺口前掉落的稻渣,而看不到稻渣上举起的刀斧;江河里的鱼儿只能看到扭曲的红蚓,看不到蚯蚓痛苦的挣扎以及那闪亮的鱼钩。”
“黄帝曾经游赤水之北,登昆仑之丘时丢失了玄珠,而当时有一位叫离朱的神人,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窥视千里针锋,故而黄帝命他去寻找,不出数日,玄珠得复。”
“如今周遗玄珠,却无离朱之臣,故不得复,你也知道礼崩乐坏....你也....知道?”
天子的声音并不大,显得十分虚弱,而西周公低着头,神色冰冷:“臣之所行,皆为王室考虑,臣之所举,皆向元圣所习。”
天子失笑:“贞定王剑何在?”
西周公豁然抬头,神情惊疑不定!
天子摇头:“.....走.....带我去见见三宫学者....带上我的剑。”
西周公的目光下移了一下。
天子重复了一遍:“带上我的剑。”
天子的剑?
君臣各怀心事,而此行前往明堂,天子病重,需要有人在旁边照看,这位老人坐上那尊王位,心中却又感慨万千。
天下共主的位置,自从当年他被嬴疾驱逐的一刻开始,其实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如今真正拥有实权的,所谓的,最像“天子”的“诸侯”,其实正是秦昭王。
当年秦武王举鼎,那时候自己还严厉痛骂过秦武,同时也为他举鼎之后绝膑而亡之事感到阵阵后快,却没想到武王虽死,昭王即位,所行之事,比起武王来说更为可怕与过分。
至此,他也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原来天子早就不在了,礼崩乐坏,绝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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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周天子?
程知远到了洛阳,在经过一系列的手续之后,平安无事的进入了周王城。
而程知远所想象的每逢入城必有恶少年伤人事件.....也没有发生。
具体原因还是因为周王室,洛阳内已经没有多少豪门大族了,谁也不是傻叉在这里混吃等死,该投靠其他国家就投靠了,跟着周天子显然没有前途。
洛阳死气沉沉,这是程知远的第一印象。
苏厉倒是很感慨,问起来,答案却是出乎意料。
“在下本是洛邑之人啊,苏秦,苏代,苏厉之苏,皆出于洛阳,而非青丘,故而与涂山氏,上溯六七千年可能还有些关系,不过如今么,已经不可计较了。”
那牛车晃晃悠悠的进去,程知远正看着远处周王宫的“门牌号”出神,忽然心中感觉到一股异常的气息,他转过头去,然后看到街边一个浑身裹着白衣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