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晨星圆月隐去黑色,东方泛起鱼肚白,透来一丝晨光。
乏力的感觉已经消退不少,精神在黑暗里慢慢恢复,隐约间,能听到老驴在呃哼的叫声,还有红怜不时传来的:“公子。”
片刻,能感觉到湿凉的毛巾在脸上、手上轻轻擦拭。
‘没事了…..普渡慈航死了,皇帝也死了。’
‘.….就是祈火教的圣火明尊,让他捡了一个便宜。’
‘对了…..师父!!’
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陆良生意识回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破开的房顶,一缕的金色晨光照亮周围脏乱,缓缓坐起来的视线里,横梁断裂搭在破损的灶头,一张木床断成两截落满灰尘。
揭开书生一件盖着的道袍,陆良生顺着墙壁起身,走去微开的门隙,鸟儿的声音鸣啭,还有一股草药的气味。
吱嘎一声,轻轻推开门。
“嘿!咻!嘿!”
长有荒草的院坝里,蛤蟆道人穿着小短褂沐着晨阳,双蹼叉在圆鼓鼓的腰身,晃着白花花的肚皮,一圈一圈扭动腰肢,伸出蛙腿下压,不时又原地蹦跶几下。
一旁树上,道人叼着草根,脸上盖着看到一半的书,懒洋洋的躺在树梢,翘着一条腿抖动。
老驴侧卧杂草间,一搭没一搭的咀嚼嘴边的青草,随后站起来,看到门口站立的身影,兴奋甩着舌头,撒欢跑来。
屋檐下,红怜蹲在地上,烧着小火熬着汤药,一口没一口的朝火上吹着气。
昨晚的事情,根本是她这种鬼类无法触及的,罗刹鬼听起来很厉害,可真要放到蛤蟆道人、普渡慈航、圣火明尊这种程度面前,连都没有。
听到脚步声、轻微的门声,她下意识的抬了抬脸,两颊浅露梨涡,露出一抹笑。
“公子!”
起身,绕开篝火,一下扑到陆良生怀里,勾着他的后背,将脸侧靠胸膛,套着画皮,这是结结实实的感受。
闭着眼感受到书生胸膛传来的温热,红怜搂的起来,取过一旁靠放的剑匣,负背后,朝陆良生和道人拱起手。
“此间事已毕,我便回去寻了同门尸骨安葬,回禀师门。”
书生担心他伤势,挽留多住几晚,可对方大抵是个坐不住的,只得送到他到外面,陆良生拱起手。
“燕兄,往后有缘再见!”
小院远去的道路上,燕赤霞背着剑匣大步而行,背对着身后两人,抬手挥了挥:“哈哈,天涯海角,有缘再见吧!”
“对了,左正阳呢?”
目送那汉子远去,身影消失在外面林野,陆良生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左正阳,至于闵常文、闵月柔父女两,估计这会儿正在城里焦头烂额,毕竟皇帝死了,官宦人家通常会把这种事放在第一要务。
“被闵家父女带回去了。”道人双手枕在后脑,转过身踢起步子回走:“都是官家身份,死不了,不过不吃饭,咱们可要饿死了。”
一侧,趴在驴头晒着太阳的蛤蟆道人睁开眼睑,淡淡说道:“你才知道?还不去煮饭,老夫想想吃什么……”
阳光里一只蝴蝶飞过,一根粗大的舌头唰的将飞舞的蝴蝶粘住拉近嘴里。
蛤蟆道人青筋鼓胀,猛地的站在起来,拿蛙蹼去打驴头。
“彼其娘之,好的不学,偏学老夫伸舌头!!”
呃哼昂啊~~
老驴嘶鸣歪斜着舌头在院里又蹦又跳,想将头上的蛤蟆甩出去,蛤蟆道人紧紧抓着驴耳,一手还在落下!
“有本事啊,昨晚没见你发飙啊?!”
“叫你学老夫!叫你学老夫!!”
蛙蹼一下一下的打,老驴却是亢奋的顶着蛤蟆道人四处乱跑起来。
阳光照下来,陆良生平复心情,在台阶坐下,看着红怜跑去拉架,道人在一旁煮饭,小院依旧分外热闹,一切都未曾改变。
......
“你们这儿可真热闹啊。”
小院外的道路间,一匹浅青的马停下,闵月柔挽了挽秀发,露出微笑拉着缰绳,一人一马朝这边走来。
“不过,京城可你们热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