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者敏于德义,而世人多以勤济其贫…...”
云海断崖,一身朴素淡蓝衣袍的青年沐着阳光,单手握书卷,卷曲的书封写有‘警言’二字,风吹来,老松轻摇慢晃,枯黄松针洒落书生肩头。
“.……俭者淡于获利,而世人假俭以饰其吝。君子持身之符,反为他人苟私之具。”
陆良生指尖弹去肩头的松针,余光里,坐在书案后面的少年,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啄,便是迈开袍摆越过恩师的墓碑,手中书本在李随安脑袋上轻敲一下。
“醒来!”
少年顿时惊醒,看到师父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两侧,宇文拓哼的瞥来一眼,屈元凤憋着笑意捏紧笔杆,在纸张上书写刚刚听完的警言之句。
“师父…..昨夜没睡好,我才有些瞌睡。”
对面,陆良生摇摇头,握卷负在身后,走去茅庐。
“狡辩,罚你抄写至德第七言,十五遍,天黑之时交给为师。”
李随安肩膀一耷,脸色垮了下来,低着脑袋轻轻“哦”了一声,见他吃瘪,宇文拓和屈元凤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的通红。
“今日上午早学就到这里吧。”陆良生一改之前严师的肃穆,脸上变得柔和,“今日村里还有喜酒要吃,就不多留你们,快下山换身衣裳。”
“是!”
三少年起身恭谨的拱了拱手,收拾了桌上的纸墨笔砚,挎上小包快走出几步,回头见师父进了房门,欢呼雀跃的撒开脚步,小包在手中疯甩,飞奔去了山下。
身后的茅庐枝繁叶茂在风里轻轻抚动,半开的窗棂内,红怜套着画皮,双手撑在下巴,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篱笆小院。
陆良生在她脑袋轻敲:“回神了。”
“公子!!!”
被惊了一下的女鬼像是被打断了什么,脚在地上轻跺,看去面前的公子,颇为羞恼的钻去画里。
“呃,这又怎么了?”
陆良生放下书,看着画卷有些不解,那边软塌上,趴伏的蛤蟆道人半睁眼睑,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露出软软的肚皮。
“为师怎么知道。”
说到这里,忽然坐起来,蹼头在肚皮上挠了挠:“不过,为师当年也是有过一门妻子。”
陆良生愣了一下,顿时来了兴趣。
“那师父是如何娶到师娘的?平日又如何相处?”
蛤蟆咂了咂嘴,摩挲一下短下巴,蟾眼眯了起来,坐正身子,神色变得严肃。
“没多复杂,为师问她可愿嫁给老夫,她不说话,不说话就默认了,然后就拜堂成亲……至于相处,哼哼,多是老夫在外面说话,她在里面安静的听着。”
“然后呢?”
“然后?那肯定是死了嘛,不然老夫会搁你这儿养老?!”蛤蟆道人又躺了下来,翘起腿架去另一条腿上,一摇一抖:“男女情爱,问老夫一个妖修,唉……”
陆良生一拍额头,果然,这种事问师父干什么,房里收拾妥当,换了一身颜色稍深一点的袍子,回头看去床榻。
“师父,下山回村里吃喜酒。”
“不去,到时候给为师带点回来,记得多夹点红烧肉,肥腻的那种!”
叮嘱了要的菜,蛤蟆道人打了一个哈欠,又钻进被窝里,那边,陆良生大抵以为师父这是收到秋末入冬的影响,也没不在意,点了点头便是出门下山。
听到房门外脚步声远去,被褥下假寐的蛤蟆陡然睁开眼,随后揭开被子顺着床脚滑到地上,跑到门后,侧脸贴上去倾听一阵,确认陆良生离开,急忙跑去书架隔间,撅着屁股从里面翻出葫芦。
“蛤蟆师父,你做什么?”
听到叮叮咚咚声响,红怜探出画卷好奇的看着背上葫芦的蛤蟆道人,后者踩着脚蹼吧嗒吧嗒跑过地面,瞥了她一眼。
“老夫的事,岂让你一个小女鬼晓得!”
拉开门,唰的溜出去,跑过阳光,钻进林子里,沿着熟悉的路径,兴奋的舌头拖拉在嘴边,跑回曾经的石窟,将巨石轰的关上。
……
日头升上云端,陆良生身形一阵模糊,一阵凝聚,回到村里不过片刻的时间,唢呐吹响喜庆的声音,村口还挂上了红布,中间结出一朵大红花高高悬在村坊上头,几个孩童挽着裤腿光脚丫在下方追逐打闹,被帮忙洗碗、炒菜的妇人喝斥几声,才老实一些。
叫叫嚷嚷的喧闹声里,有人大喊:“把猪羊宰了,准备下锅!”
不远拴着数头猪羊,陆盼带着陆喜、陆庆几人光着膀子过去,一把将那边猪羊抱起来。
哼哼哼啊!
大肥猪看着几个提刀的壮汉,挣扎踢着蹄子在他怀里使劲尖叫,不久,光溜溜安静的盘了大长桌一动不动了。
陆盼拍了拍被猪蹄踢脏的裤子,回头见到陆良生走来,胡渣在脸上都绽开,露出一口大黄牙。
“良生,快回去叫上你爹娘,等会儿就出来吃喜酒!”
“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啊!咱们还等着呢。”一旁,陆庆、陆喜嬉笑出声,
陆良生只是笑笑,走去盖得差不多的小院。
远远能见父亲陆老石蹲在院外摆弄篱笆,重新插回地里,李金花换了一身新衣裳正从屋里出来,手边还牵着明月,见到陆良生回来,小人儿飞快迎上去。
“先生好!”
“你也好。”陆良生在他头上轻轻摸了摸,“在这边还习惯吗?”
明月在家里也熟悉了,时常还被李金花带到处串门,这粉嫩嫩的小人儿嘴又甜,怪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