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我不得?怎么会记不得!!!”
嘶吼掀起腥风,吹得林野胡乱摇摆,青冥月色之中,修长身影蜿蜒,堪比巨岩的脑袋裂开长吻就要低伏咬下来。
半空悬立的月胧,剑身绽放法光,唰的往下坠了一截,原本扑出的老蛟顿时刹了一下,忌惮的向后仰了一仰。
这时,林野摇晃,一道高挽发髻的黑裙女子,响着髻上玉坠轻响,飘着长袖飞过林间,绣鞋落下地面,踢着裙纱走上两步,来到陆良生后面。
黛眉下,眸子透着寒光盯着月色下高高竖起腹鳞的长身,一拂长袖:“敢动老妖,本姥姥先拔了你皮!”
木栖幽原本在营地老驴背后的书架里,感受到蛟龙气息,怕老妖有危险,驭起妖风便飞来这方,千年修为在身,就算不记得妖法,胡乱打上一气,也够对方难受。
没等栖幽说话,陆良生抬起手打断,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蕴着怒意的蛟龙,吸人阳气是一回事,师父与他又另一回事。
当中或许另有隐情,总是要弄清楚的,倘若真如这头老蛟所言,那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杀一通,实属恶行。
不过......师父当年到底做了多少孽缘出来啊。
颇有些苦恼的收回思绪,月色下,陆良生拱起手:“听道友语气,似乎与我师父有隙,可我师父并不与阁下认识,此间若有隐情,但说无妨。”
那边,蜿蜒长身扭动,攀附崖边岩石的利爪激动的带起一连串碎岩翻滚落下山涧,老蛟上身扭动望去皓月,阖了阖莹黄竖瞳,压低了嗓音,犹如牛鸣在响。
“这位公子,令师了不得啊,老夫当年修为岂是现在可比,若非他,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靠吸引过往行人,偷偷吸食一点阳气来维持生机。”
陆良生皱了皱眉,对方语气神态,似乎并不作假,难道真被师父打过?
下意识的侧过脸,看去肩头的师父。
蛤蟆道人眨着眼睑,颇有些无辜的摊摊蛙蹼:“看为师做什么?真不知情。”
随即,负起双蹼,仰起蟾脸望去上方修长粗壮的蛟龙,声音威严:“老夫如何与你有隙,倒是划下道来!”
“好!”
薄雾升腾,月色下那条老蛟稍稍低伏一点身子:“百年前,我便已有数百年道行,潜在这条涧底碧潭,就等走蛟化龙一刻,岂料你这蛤蟆,与人类修士打斗,老夫不过好奇爬出山涧看上一看,就被你打了,伤了妖骨!!”
这话一落下,陆良生顿时表情愣住,就连戒备的栖幽也垂下手来,看去蛤蟆道人。
“原来真是你打伤的啊。”
蛤蟆道人半阖眼睑,在陆良生肩头坐下来,思索了一阵,才‘哦’的拖出一声长音,看去那老蛟,点了点头。
“老夫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的话语声里,也像是在给徒弟解释:“老夫屠了那边洛河镇,被赶来的修道中人追杀,打斗间,确实不小心踩了你一脚,难怪有些软绵绵的,原来是踩着你了......”
“那是一脚吗?!”
那老蛟激动的攀着山崖往上爬了一截,一爪轰的拍在陆良生旁边不远,激的树林东倒西歪,岩石飞滚,嘶声吼道:“是两脚啊!从中间踩到尾巴!!”
陆良生一拍脑门,看来还真是师父做的孽,修道以来,几乎好像许多次都与师父有关,真有一种想把他给丢了的冲动......
再次深了一口气,拱起手:“道友息怒,我带师父先向你赔个不是,你的伤,如今怎......”
不等书生说完,老蛟利爪都抠进山崖岩块当中,垂下脑袋直直的盯着书生。
“伤.....只是受伤还好,可就因为这老蛤蟆,老夫伤势过重,被人趁机寻来,扒了我背上的筋,我也不会百年后还在此处,骗人过来,偷食阳气,还只敢偷食一点,生怕就被那些修道中人发现,当做恶蛟给斩了!你说气不气?!”
气,换做陆良生也气,确实是平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等等....被扒了筋?’
陆良生陡然想起从画红宜手中得来的那支黑鞭,不就是上面不就有蛟龙之气吗?而法器又是画红宜从五元上人手中得来,莫非......
他看向老蛟,连忙开口,问起一个人来。
“道友,那取你龙筋之人,可是五元上人?”
“不知,老夫与世无争,安心潜伏潭底修炼,哪里认得什么上人。”那老蛟想了想,晃动硕大的脑袋:“不过来的是两人,其中一个较为年长,风仙道骨的,须髯威风,唔......和公子有些几分相似,潭底时,我还听那年长的唤身边另一人姓名,叫.....叫.....秦.....什么家的。”
嗯?!
这回连蛤蟆道人也愣住了,先不说那人与陆良生几分相似,后面那人不正是围山镇荒宅里那黄皮子老妪嘱托要找的人么?
另一边,远远蹲在林子草间的老孙、陆盼九人瞪着那条月色中的长影,原本以为一场大战,却是半天没了动静,甚至还看到那传闻里的蛟龙缓缓低下了身子。
“不会是谈妥了吧?”
“......应该是在和良生说话,老孙,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道人摇摇头:“鬼知道,等的本道都想去拉一泡屎了。”
......
吹拂的山风忽大忽小,那边山崖上的书生沉默了许久,那个秦续家居然死了,还说将来若是遇上,顺道请教一番万川山河护灵录里的法阵。
“后来那两人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