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听说你们途遇几场刺杀,大学士是文臣,静娴是公主,都是怎么躲过来的?”
他两次派了大内高手出去,均是有去无回。而苏折和沈娴就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怎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这是皇帝所无法理解的地方。
贺悠正色道:“我们一共遇到三场刺杀。第一次的时候是在赶往边境的途中,护卫队为了救我们全军覆没,才使得我们逃过一劫。
第二次便是在夜梁行宫附近,当时情况险峻,幸得夜梁的大内侍卫及时赶到,才把那些杀手赶尽杀绝。
第三次则是在回来的途中快要到京城的时候,我们乔装打扮骗过杀手眼线,后来又去大山里躲了两天,才勉强躲过。
静娴公主就是在那个时候走散的,最后她一个人单独先回了京。”
皇帝沉吟良久,听起来好像没毛病,眼里暗含杀机,道:“那大学士,究竟是怎么以三座城池的代价完成与夜梁的谈判的?”
贺悠道:“在大楚与夜梁两军对阵之时,是大学士携静娴公主至阵前,利用静娴公主的身份谋得和谈的机会。后来到了夜梁行宫,大学士同样是利用了静娴公主的身份,正逢北夏看重静娴公主来了书信,夜梁在房门前,止住了脚步,身体亦定在门口。
她抬眼就看见床榻上坐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细嫩白皙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略显细长却分外美丽的黑眼。
他身着锦衣,裹得暖和厚实。小小年纪,脸上的表情倔强得几乎有些清淡高冷。
宫女在旁好言相劝了一阵,他才肯勉为其难地张嘴喝一口药。
汤药有苦味,只要是他自己咽下去的,他也不会哭。
很久不见,她的小腿长开了,也长高了。
沈娴站在门口像被下了定身咒,许久都往前迈不开一步。
她看见小腿时,不禁眼眶通红,一股酸涩从喉间溢了出来。她不如方才在殿上那般哭得肆无忌惮,此刻才真真是隐忍至极。
小腿安静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也看见了沈娴。
他一动不动,美好得就像个瓷娃娃。
沈娴还记得她走的那天,小腿在她身后哭得凶惨,她硬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今半年过去了,这小家伙还记得她是他娘吗?
小腿像是对沈娴毫无反应,可是慢慢他小小的嘴巴抿着,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也湿漉漉的。
他依然安静,却别扭着。
后来宫女喂的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喝了。
带路进来的宫人及时出声道:“静娴公主来了。”
喂药的宫女放下药起身见礼,然后退居一边。
秦如凉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道:“不是要来看看他么,现在都到了门口了,怎的却不进去了?”
沈娴这才抬脚走了进去,轻轻地在小腿床边坐下。
她伸手去摸小腿的时候,他有些闪躲。只是没能躲开,被沈娴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那时她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几乎让她欣喜若狂。
反正沈娴今天哭得已经够多了,她索性放任自己哭出来,搂着怀里小小软软的身子,揉着细柔的头发丝,一直哭。
她哭得小腿有些不安。
约摸以前他娘从来没有这样抱着他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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