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被洗脑了,那还算是情有可原,但明知道自诩替天行道的琼华派,实际上早就被天道视作入魔,所作所为皆不过是自取灭亡……
她难道还要跟着一条路走到黑?这得是有多么的想不开才会做的事情?!
“哼,反正这种事情不都是你张口就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这不都是你的幻术吗?”
璇玑神色在几度变幻之后,最终倔强的撅起了嘴,仿佛很是不屑的咬牙说道,对此表示怀疑。
怀朔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尽管知道眼前的这个强大修士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来骗他们,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的确是抗拒相信对方展现出来的一切。
这是他们在这一刻的某些内心真实想法,与多年来被琼华派刻意灌输的观念产生了冲突。在这个时候,直接拒绝接受这些信息,抛开论题转向对他人本身的人格信誉进行指责质疑,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嗯,也是呢,话是这么说的,毕竟我的确没有证据,那应该只是原本会发生的事情,最终在我的干涉之下没有发生……”不过夏冉没有在意,只是笑着随口的说了一句。
他也不打算和小孩子心性的璇玑争论什么,那样没有意义。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要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试试从一开始就改变这两人的观念想法。免得他们两人到最后,还是落得那样凄惨的一个下场——
怀朔为了保护慕容紫英,倒在悍然出手偷袭的同门师兄弟的剑下,最终心脉尽碎而亡,也彻底粉碎了慕容紫英心中对琼华派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孤零零的璇玑在怀朔死后也没有离开琼华派,而是守在再也不会回来的怀朔的房间前,在举派飞升过程中被牺牲,握着怀朔的虫笼在冰雪中孤独地死去……
想想都是有够凄惨的,明明应该是少数没有犯下太多过错,可以被天道网开一面的人,为什么要绑死在琼华派这架已经完全失控,必然要撞毁的马车上呢?
“哼!你知道就好……”发现这个强大修士似乎没有生气,反而是主动退让了一步,小小少女顿时觉得自己底气更为充足起来了,再次哼了一声。
“所以,这位道长,最后是你救下了那群槐妖?”
柳梦璃略一思索,开口询问道,目光灼灼有神:“之后又是怎么安排的呢?”
是非对错先不说,这个是她今天前来女萝岩探查的重点,至少要将这件事搞明白才行。
“巢湖那边的水底下,有个居巢国,我让它们都搬过去生活了……”夏冉随口说道,如实相告,“毕竟这里只剩下毒虫毒草,它们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原来如此,巢湖水底下的居巢国吗?”少女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不过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半年之内,都是不可再让人采摘离香草了,采摘过度终归有害而无益……”
柳梦璃多少也有些无奈与愧疚,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她而起的,如果不是她心灵手巧,采集离香草制成熏香,甚至成为了贡品,名声大增,寿阳城也不会因为离香而闻名。
但是寿阳百姓虽然因此而富庶了起来,也导致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那就是人们对于财富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不说对错,面对他们无限制的索取,有限的资源本来就撑不住。
甚至都不用说槐妖的问题,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不用再过半年,离香草就会彻底挖断根,什么都留不下来……
那个时候,怕是连每年进贡的份额都凑不够,真到了那个地步,也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抄家问罪。
“半年……只怕不够。”夏冉若有所指。
柳梦璃轻轻颔首,对此心知肚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限制半年对于民众来说,就已经是不可接受的了。
别看之前寿阳百姓都对柳世封赞不绝口,称他爱民如子,治理有方。等到之后官府出台政策对采香之事加以管制,柳世封绝对会被所有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变成“与民争利”、“祸国殃民”的狗官——
大部分人们不愿意去思考这种管制是不是有必要的,是不是为长远考虑,他们只能够看到眼前利益。
绝他们财路,就如杀他们父母,管柳世封是不是两袖清风或者眼光长远,他们只知道狗官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