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过了天命之年,快到不惑之年的苏轼很少有羞涩的时候。
当他的目光从屋顶的房梁上落下,然后假装无视周围的时候,开始了他为自己败家的开脱。当然,目的不是警醒,而是说明他很难。
“老夫在杭州的时候组织了二十万人的徭役,仅仅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就疏浚了西湖。”
“来到颍州,发现颍州比杭州遭受水患的年景在自己的立场上,出发点是好意,然后用力,用力,在用力,使劲使大发了,最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得亏苏轼的名头够响亮,身份地位够高,他龙图阁直学士的名头是非常好用的,因为继任者除非是从宰相,副相位子上被撸下来的倒霉蛋,一般颍州下任知州的官阶肯定要比官阶三品的苏轼低。这就造成了继任者只能委屈的在官方印信交接的时候,流着泪看着空荡荡的府库,还有很大的可能继承苏轼留下的大量借款文书。
结局无比的凄惨,却没有地方说理去。
至于继任者是从朝堂上被撸下来的高官,那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反正是发配,怎么过都一样。
李逵觉得指望苏轼是指望不上,他这个师祖情商堪忧,智商高也没什么大用,反而会因为太聪明,情商低,而处处得罪人。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章授,章惇虽然被撸掉了副相,枢密使的官职。
但还保留着学士的身份。自从王安石病逝之后,章惇俨然已经成了变法派的旗帜,变法派都以他为马首是瞻。之前章授不是说了江宁支付蔡待制吗?
肯定是章惇的人。
眼瞅着章惇的儿子求援,他就不能变通一下?
李逵抬头看了一眼苏轼和苏过,俩人都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面对如今的困局,束手无策。李逵无奈,只好自己这个苏门第三代亲自出马了。他开口向章授请求,成功的可能性自然要比苏轼低很多,比苏过都要低很多……
因为,苏轼是章惇的朋友,章授还得称呼苏轼一句世叔,苏过和章授兄弟相称,章授不看苏过的面子,也要看苏轼的面子。
可李逵呢?
谁会在意他的面子?
更何况,章授曾经一度还固执的认为李逵不可靠。
无奈之下,李逵艰难的开口问:“那个师伯……”
章授张了张嘴,心说:自己胆小,还真不敢认李逵这厮为师侄,但当着苏轼的面也不好拒绝。心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刚才叫章官人不是挺好的吗?
章授的身份就是官人,大宋都这么叫。称呼对象一般都是官宦子弟,或是有官爵的人。
只不过章授说什么也不会知道,李逵对于叫一个男人——官人,从内心上有很强的负担。
在他的潜意识里,‘官人’这个称呼,根本就不是男人对男人的称呼。
章授无奈的点头道:“贤侄有话就说,此事乃群策群力之时,切不要藏拙。”
李逵撑着上半身问:“刚才师伯说的江宁知府蔡待制,不知何许人也,是否能有通融的可能。”
“蔡卞恐怕真不会通融,就算是章兄前去,该撅他的时候也不会迟疑。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固执的让人头痛。”没等章授开口,苏轼却解释了起来。
蔡卞?
这人不就是蔡京的兄弟吗?
而且是亲兄弟。
在大宋历史上,有两对兄弟在科举中最为有名,一对是苏轼苏辙兄弟,另外一对就是蔡京蔡卞兄弟了。
苏轼,苏辙是以文扬名。
而蔡京,蔡卞兄弟是以书法高官扬名,他们俩都当过宰相。
而且蔡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王安石的女婿。
这个人肯定是变法派的拥护者和执行者,但同时,肯定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后来看不惯兄长蔡京,连兄长都要弹劾的猛人。
让他变通,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