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他跟着苏轼读书时间短不说,天分也不足。论的水平也就普通解试学子中的中上,还是在沂州这个小地方。放到天下,他连叫嚣的资本都没有。
事实上李逵也有这样的问题,论的水平一般。比李云好一些,主要是他读的书多一点。但真要说放在天下读书人中间,也是要被天下士子淹没的存在。但是他的策很好,这一点连苏轼都很奇怪。仿佛李逵是长错了地方的庄稼,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家的地里,让苏轼百思不得其解。
可即便李逵的论不好,在沂州也算是不错的了。毕竟,在苏轼跟前熏陶了两年多,再要没有点舞文弄墨的气息,连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加上策上拔高,傲视沂州众多土鳖士子,李逵的解元身份几乎是稳定了。
三元及第第一步,他完成了。
可惜,李逵环顾周围,连个可以炫耀的对象都没有,无趣!
他能自甘堕落去解千和解万跟前炫耀自己的傲人成绩吗?这俩人哪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
还以为能够在武试之中,阻击李逵,没想到,一眨眼,李逵竟然被范相点为解元。
这武试多半不会参加了。
倒是解千、解万有点可惜。
他们从出山那一刻起,就将李逵当成了自己解试道路上的最大对手。是他们获取至高荣誉道路上的绊脚石。
让人气愤的是,李逵一直没把他们当回事。
也难怪解千和解万一直盯着李逵的武力值,要不是老虎不好逮,他们说不定也要去真刀真枪的逮一只老虎来试一试,是否人的拳头真的能够打死老虎。
可当他们遇到了李逵,近距离观察之后,才发现,当初的想法是如此可笑。
州学。
阅卷房,严明离开考场跟着范纯仁进入了房内。
在考试没有结束的之前,考卷没有收起来,阅卷房不过是考官休憩的地方而已。严明也是考官,身为通判,他即便主考官的身份混不到,但是副主考的身份在沂州境内没有人敢和他抢。他也有进入阅卷房休息的权力。
不过,范纯仁见严明跟着他进入阅卷房,顿时警惕的看向了严明。
“老夫要闭目养神一番,你先退下!”
严明心里有点好笑,范相还有护食的习惯。可是他也不敢嘲笑,只好低着头,忍者心头的好笑,将自己见范纯仁的目的说出来:“范相,下官愚钝,为官多年却鲜有寸功。可恰逢李逵的策出现,让下官又惊又愧,惊的是我朝人才辈出,年轻一辈惊才艳艳……”
“少吹捧,就说你的想法吧!”
范纯仁平日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但美食当前,遇到个熟人在面前搭话,就是不想走。总觉得对方的意图很值得怀疑。
严明无奈,只好作揖道:“范相,下官恳请范相恩准,将李逵的试卷发往汴梁。”
“送去汴梁?”
范纯仁犹豫了,李逵的策很有见地,似乎也有实现的可能,一旦真要是实现了,大宋的赋税将上一个台阶。财政困纾的问题也将大大缓解。但这个小农庄经济,似乎很容易被变法派窃取。远的不说,就说保甲法吧,这还是王安石变法中的核心纲要,针对的大宋地方保护,训练农兵,培养大批士兵补充军队。
结果就不说了,这保甲法很不靠谱,不仅仅没有给大宋的军队输送合格的士兵,反而一旦地方上受灾叛乱,这帮训练过的百姓仿佛成精了般难以对付。
久而久之,连王安石都对保甲法没有了信心,同样的法令还有保马法更是引起无数的反抗。
但不管是什么法令,实施起来难度大,甚至副作用明显,主要原因只有一个——穷。
百姓穷,稍微煽动几下,就要闹事。
可万一百姓富足了呢?
还闹的起来吗?
范纯仁陷入了犹豫之中,似乎严明也看出了范纯仁的为难,开口解释道:“范相,此策对朝廷有用,上报,仅是我等官员的本分。且不论是否谁用,用在哪里,都不是下官能左右的政令。”
不咸不淡的说完,严明心虚的低下脑袋。
他为什么要坚持上报朝廷?
还不是为了邀功?
在沂州这种地方,可以说任何官员都会战战兢兢。民风彪悍不说,动不动还闹事。十万人的叛乱都闹出过两次,还有什么事这帮刁民不敢干的?
严明在沂州做了一任三年通判,想要靠着政绩升迁,这辈子都不指望了。可让他换个地方继续做通判,又有点心有不甘。而李逵的策无疑是个不错的由头。一旦他的声音让朝堂的大佬们听到,自然会获得更多的关注。等到这任官做完,吏部考核的时候,得个上等的考评,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来,升官发财,岂不是简单了?
对严明来说,他需要做的就是,提醒范相,据理力争,将事情办了。
反正范纯仁等解试考完之后,也该走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要惩办他也是鞭长莫及。
范纯仁为官这么多年,能看不出严明心中打的是什么小算盘?
不过,他就算是看穿了也不说,不仅不说,还要表现出自己没有预想到的样子给予支持。保守派如今战线收缩,可该有的试探还是要有。
蔡京自从知开封府之后,事事冲在前头,俨然成了章惇豢养的恶犬,处处招惹是非。
要是换个人,范纯仁也不担心。可是蔡京能力极强,三日恢复新法,给人以大展宏图冲锋陷阵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