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黎明,总是循规蹈矩。
自从明太宗皇帝朱棣,决议迁都的那一天起,这座城池开始了它的繁华。
自从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做了儿皇帝,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之后,燕云十六州经历了约四百三十年,不在中原王朝的控制之内。
而北宋末年的靖康之耻之后,整个河北,有将近二百五十年的时间都在夷族之手,永乐年间的迁都,北京及其周边成为明朝的核心统治地域。
中原王朝的都城从长安到洛阳,再从洛阳到开封,再到南京城,最后定都到了北京,都城不断迁移的背后,代表着中原的心腹大患的不断转移。
大明朝哪里最是富硕?毫无疑问是南直隶、浙江、湖广,自衣冠南渡之后,天下的格局逐渐转变为了,湖广熟,天下足,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朱棣的迁都只是因为他是燕王吗?
显然不是,他的迁都起来朗声将自己手里的证据说的清楚。
人证物证具在,甚至连烟雨楼的某个女子,所写的账目放到桌上,随后被王承恩收走。
程凤元在烟雨楼养了个女子,这个女子并不是贱籍,而是来自江南陈家的大家闺秀,但是由于刘氏怀了孩子,程凤元一直不敢跟家里夫人提起此事。
这烟雨楼的暖阁,就成了程凤元收受贿赂的场所,而这名女子,是陈忠的侄女,所写的账目就是证据。
户部尚书毕自严看了一眼身边户科给事中的位置,再看着孙传庭鞋子边的血迹,猛的一拍桌子,忿忿的说道:“禀万岁!户科给事中程凤元,前几日已经将之前收受的所有孝敬,都送到了太仓,所有银两都已经送到,臣已经在查办此事了,这是户部之事,和礼部有何关系?”
礼部右侍郎孟绍虞惊讶的说道:“哦?毕尚书的意思是,他将所有贪腐都交到了太仓就可以免去刑罚了?”
“你可知这正阳门内,一处宅子需要多少银子吗?午门外大街,都督府在左,其后为西江米巷,六部在右其后为东江米巷,东、西江米巷,可是真正的辇毂之下,这两处的宅子,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拿下!据我所知,程凤元这处宅子可是十七万两银子才购买而来。”
毕自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东江米巷第一百九十七户宅的地契,也在我的手中。这就是我要说的,阉党为祸之时,人人自危,那名浙商陈忠借着阉党气势滔天,了起来,闭目良久,陡然睁开了眼,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已经站在满是血的书房里想了很久,在这文华殿内,他也想了很久很久,他面色逐渐从犹豫变得坚定。
孙传庭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走到了文华殿的大长案之前,放在了长案之上,俯首朗声说道:“禀万岁。”
孙传庭俯首之后一言不发的等待着,清风吹拂着文华殿的重重罗幕,罗幕在长廊上翻卷着。
朱由检从青铜小钟旁,站起身来,看着珠帘之后的张嫣低声说道:“皇嫂,大明的朝臣需要大明天子。”
张嫣撩开了珠帘,从珠帘后探出了绝美的面庞,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去吧,不管你要做什么。”
朱由检从重重罗幕中一步步穿过,来到了大长案之前,坐在了御座之上,说道:“孙府丞大胆直言。”
“臣请彻查户科给事中程凤元被杀一案,还程家一份公道。”孙传庭站直了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朱由检丝毫没有避讳任何人的目光,点头说道:“朕会让田尔耕的缇骑配合你,但凡有人挡着,皆送入北镇抚司。”
“上至王侯公卿勋戚,下至黎民百姓走卒,任何一人都不可放过。”
孙传庭再次长揖大声的说道:“臣领命。”
“万岁,程凤元夫人刘氏,早就知晓烟雨楼女子之事。程凤元在交出东江米巷的宅邸之后,刘氏说他们一家准备明日搬出东江米巷,昨日程凤元的小妾,跳进了金水河,留下一封遗书。”
“程凤元一直在追查一笔账目,天启二年七月,兵部从户部支银一十七万两,从小弗朗吉购买红夷大炮,共计十五门。当时的兵部尚书应当是孙承宗孙帝师。正好孙帝师还未赴蓟门,这笔钱都用于购买小弗朗吉的红夷大炮了吗?”
“是。”孙承宗点头说道:“这笔账目度支没有问题,昨日程凤元也找到了臣了解详情。当时我在山海关,天启四年,一十五门红夷大炮皆运抵宁远城,现在有三门在锦州。不知道孙府丞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孙传庭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还未写完的奏疏,大声的说道:“此乃程凤元的绝笔奏疏。小弗朗吉的红夷商贩给出的报价为每门一千两银子,若是到岸,门红夷大炮的报价为每门两千两,至月港交货。从月港到天津卫,福建商人的报价为每门一百七十五两银子。”
“所以每门红夷大炮的报价,为两千一百七十五两银子,算上损耗,至少应该购买七十五门以上。不知道孙帝师如何解释?”
孙承宗点头又摇头说道:“这件事我知道,这些报价是我告诉程凤元的。他本不知,乃是我昨夜傍晚时,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某督师蓟辽,但是负责购买的并不是我本人,我只是跟一个负责从福建月港承运至天津卫的浙商交割,户部告诉我就是十五门。”
“我心中的起疑,才告诉了程凤元,当时程凤元还带着几个户部的官员,都可以作证。”
孙传庭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