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宁远修缮城防,此人跟臣一起筑台制炮,颇有见地,天启五年老奴酋进犯大明宁远,就是此人与城头亲自指挥十一门大炮,炮轰老奴酋。孙元化,此人识慧两精,今年年初被魏忠贤矫诏罢官。臣以为此人可用。”
孙元化,大明火炮专家。
他督办营建宁远火炮阵,而那门传说炸伤努尔哈赤的大炮,有个御赐的名字叫安边靖虏镇国大将军。
孙承宗看皇帝有所意动,继续说道:“其实万岁,我大明军先失河套,再失辽东,现在连蒙兀诸部也开始西迁,想得到马匹开始变得困难。我大明军兵因为马匹数量不足,不利野战,祗有凭坚城用大炮一策可御敌。”
“王阁老以为如何?”朱由检看着王在晋问道,他是新晋的文渊阁大学士,虚衔是礼部尚书。
王在晋看着孙承宗极力鼓动的模样摇头说道:“臣以为孙帝师私心过重,臣一向不喜欢辽西走廊筑城防守,认为守边守住山海关即是。极力推崇火炮营造,其实就是孙帝师实现辽西步步为营战略的想法。这个花费实在太大了,说白了就是用银子砸死建奴的做法。”
“但是臣不反对让孙元化主持火炮营建,即是守山海关,九边城池,也需要火炮,扑买之策,假人与手,实属不智,臣附议。”
“徐阁老以为如何?”朱由检又看向了徐光启,昨日朱由检一直和徐光启谈到了深夜,也曾谈到了火炮营造,孙元化朱由检也了解一些,但是此人请命雇用大弗朗机炮手,而且还招募了红夷四百人,在宁远做雇佣兵。
徐光启自然知道万岁在担心什么,由孙承宗和袁崇焕一手打造的关宁军,有了尾大不掉的倾向,皇帝心里没有疑惑才怪。
他想了想说道:“中西兵各异习,将各异心,其间经营联络,剂量分配,齐众若一者,非孙元化不可也。而熟谙西器郭士奇,可为孙元化赞画,分理经营,成效必速。这样两个人,一起督办此事,孙元化为正,郭士奇为赞画,臣以为最为妥当。”
“太保以为呢?”朱由检有看向了袁可立,他想听听袁可立的意见。
袁可立想来是早就琢磨通透了,笑着说道:“不瞒万岁,臣辞官之后,其实也没闲着,毛文龙的母亲出自杭州首富之家沈家,他的舅舅是沈光祚,臣和沈光祚的书信往来,得知营造一门红夷大炮其实不足百两之资,若是我大明可自己造红夷大炮,那必然是上上之策。”
“但是臣以为这火炮营造不应设在关外或者沿海,若是能够设在京师周围,才算安全。也方便看护,万一被攻破了,工匠图纸皆被掳掠而去,岂不是不妙?孙帝师不日前往蓟门,臣以为,以蓟门为火炮新营最为合适。”
朱由检点头,站起身来,将带血的奏疏拿了起来,说道:“那就以孙元化为兵部职方主事,郭士奇为主事赞画,内监兵仗局出一名内侍为提督太监,在蓟门蓟州专设新式火炮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散朝。”
朱由检站起身来,将今天的廷议散去,他让王承恩跑去把孙传庭和田尔耕喊到了乾清宫。
“臣田尔耕、臣孙传庭,参见万岁。”田尔耕和孙传庭互相看了一眼,又长揖说道:“拜见懿安皇后千岁。”
朱由检示意他们平身,正襟危坐严肃的说道:“程凤元一案,非同小可,两位爱卿,定要通力合作。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不要怕牵连,不放过一人,不放过一事。正如廷议所言,我们需要给程家一个交待。”
程凤元之事,是历史长河里的一个小小的浪花,大浪裹挟之下,都是身不由己,七年前的错误,他朱由检当然没有准备抓着不放,既然将所有赃款充公,而且改过自新,朱由检作为大明皇帝,当然愿意让程凤元如同王化贞投靠魏忠贤那般,树立一个榜样。
但是程凤元死了,户部查账、工部营造、兵部调动军户前往蓟门,都会或多或少让那些中立的人观望,若是没有严查,本来新帝登基,想要一展手脚,或者想要改过自新之人,会再次观望。
人心是什么?人心就是源源不断的粮草,人心就是源源不断的预备役,人心就是一双双布满老茧的双手,这些双手,就是大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力量。
而朱由检甚至对光禄寺卿郝东的死都漠不关心,但是程凤元显然不可如此。孰轻孰重,他掂量的很清楚。
“还有,今日起,锦衣卫派出两名千户,配合东城兵马司,对官员进行保护。还有那个宅子,让刘氏母子暂且住着,待到程家收敛尸首之后,再做打算吧。”朱由检思考了一番,交待了宽待程家孤儿寡母的决策。
这宅子,若是由户部拿出去扑买,最后的价格绝对达不到十七万,很有可能十万不到,被人买下。
对于大明朝的明公们而言,程凤元的家宅,就是死宅,对于封建迷信的大明来说,这宅子,风水坏了。
估计到数年之后,没人记得程凤元此人,才会以正常的价格扑买。
“臣领命。”田尔耕俯首说道。
孙传庭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他只是一个四品府丞,在廷议之时,长揖不起,请朱由检从罗幕之后走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要挟。
但是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