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永话音才落,满厅内的各色人等不由得一住。
“此乃王命!各位遵行吧!”赵万永转身肃立,随即敛容正音,双手合拢向汉阳遥遥一拜。
“可这……可这……”自然是有人不满。
江原道的乡班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的阻止一切外来粮米进入江原道的理由。原本指望着赵万永过来严厉施行,纠捕教徒,索拿不法。不曾想,抓捕行动分毫没有布置,严禁封闭商路却如此的迅捷。
“本官乃是代主上殿下施行上天所赋予的王权!尔等难道还要置喙嘛!”
“啊!”一声高喝。
凌厉的眼神扫视全场,小赵还真有些公生明、廉生威的气场在身。配合他本来就是十分高俊的外表,那真是一副铁面无私海刚峰的模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容有任何质疑了。就算心里再看不起逐渐傀儡化和空壳化的主上大王,但是在表面上谁敢说上天赋予的王权是假的?
孔尚炫等乡班以及柳孝源等官吏,各怀着别样的心思,退出行署。不管有什么事情,等到晚上招待的酒宴结束以后,再行说法。
而洪景来和赵万永也就有了单独的时间,两个人都是行动派,眼下江原道的局面变化多端,颇有些复杂和棘手,需要详加计划。
“老弟说的有外洋教士入境,是何说法?”洪景来眼下倒是比较关心这个。
由于朝鲜的地理隔绝,以及东亚特殊的藩属关系,朝鲜的国门尚处于某种程度上的封闭之中,即使到眼下,朝鲜仍旧隶属于燕京教区。
一来是教徒数量不详,二来是正式的传教士此前仅周文谟教士一人。其他的人说白了就都是信众,肯定无法建立起足够单独扩张和完善教士培养的体系。
所以朝鲜就自己玩起了一套“假圣职”制度,自己封自己为主教,主教再封各地的会长和传道之类。这也是之前禹君则自号大神师时,根本没有教徒感觉不对劲的原因。
因为朝鲜的基督教会本来就有很多是自己搞起来的一套,宗教仪轨都有不少是想当然的自己照猫画虎弄出来的。这也是将来韩国各种逆教遍地的原因之一,看谁会编呗!
作为一块人口逾千万,又尚未蒙主感召的“蒙昧之地”。远在欧洲的各种基督教宗教团体,自然是把朝鲜看做一块鲜美的大桃。眼看着朝鲜有了上万名教徒,便产生了摘桃子的心思。
多次派遣教士进入朝鲜,试图正式的建立起基督教会!
前有被处死的周文谟,后有无法入境的吴约翰。越来越多的传教士会通过各种途径进入朝鲜,这自然引起了汉阳朝廷的注意,现而今又有传言说已经有西洋传教士进入朝鲜。不论是金祖淳还是朴宗庆都知道,这些宗教势力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般良善的,自然是搁置争议,立刻同意抓捕西洋传教士。
在他们眼里,禹君则顶天也就是个本地神棍,主要还是为了忽悠愚夫愚妇,趁着灾年发一笔横财。而外国来的西洋传教士,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决不能留下来荼毒百姓,使之发展。
“世兄尤其要注意着衰服者!”赵万永好像掌握了一定的情报。
“就是丧服?”洪景来有些莫名其妙。
“此等传教士与我国人民面貌发式皆不相同,为求稳妥,往往着衰服出行,掩人耳目。”
“原来如此……”
倒是有些小聪明,朝鲜的丧服除了正常的麻衣白帽之外,还会在面前举一块白布,用以遮挡服孝者的面容。本意是不把哭嚎的面容叫人看到,也有某些阴阳学的东西在里面,如今倒成了一种好掩护。
普通人看到披麻戴孝的人,出于某种心理,肯定会避开一二。加上可以长袍大帽遮掩,你就是个金发碧眼的欧罗巴白人也肯定没人能察觉。
多年前洪景来和禹君则在黄海道平山郡外野店相遇,也是因为禹君则试图去东北接应西洋传教士。现在周文谟教士已经被处死五年,澳门的耶稣会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事,确实是很有可能再度派遣人员进入朝鲜。
难怪汉阳方面一听说基督教势力在江原道发展迅速就反应极大。你这是有了领头人了,不再是一盘散沙。如果拖久了,指不定就是一场大患。
小打小闹,各地教会各玩各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要是试图把八道的教徒拧成一股绳儿,建立起统一的朝鲜基督教会,那可就不成了。
又逢上现在江原道灾情严重,正好滋生了宗教发育成长的土壤,活不下去的百姓被宗教势力一挑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老弟得了王命,必须敞开道路,使外米进入江原?”洪景来知道金祖淳他们那是站在中央的角度,全面考虑规划的,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是也不是……”说到这儿,赵万永苦笑了一下。
“怎么个说法?”
“且稍等片刻……”
没想到赵万永还学会卖关子了,洪景来眼下倒是不急,自然可以等一等小赵。毕竟身处外乡,揣测汉阳的意思颇不容易。
“拜见大监!”暖阁外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洪景来有些面生。
“这位是新任原州县令姜道珣。”小赵虽然知道洪景来可能认识,但还是介绍了一句。
小赵一说,洪景来就想起来了。说来也是少见,当年洪景来回乡时,前来递送洪景来授官礼曹的官告文书的便是姜道珣。当时他担任议政府中书的公事